“哼!”朱元璋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带着帝王的威压和一丝被迷雾笼罩的烦躁,“是人是鬼,等那混账醒了,一问便知!”他猛地一拍扶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毛襄!”
“臣在!”
“带人!给咱搜!彻彻底底地搜!”朱元璋的手指如同出鞘的利剑,指向县衙的每一个角落,眼神冰冷刺骨,“咱倒要看看,这小小的雁门县衙,除了那满仓的蝗虫粉,还能给咱搜出什么‘宝贝’来!看看这位‘忧国忧民’的陈青天,到底是真金,还是裹着金粉的烂泥!”
“遵旨!”毛襄眼中精光爆射,抱拳领命!没有丝毫迟疑,他猛地转身,对着堂下待命的缇骑厉声喝道:“第一队!封存县衙所有库房、卷宗房!第二队!搜查后衙所有房间,尤其是那‘养心斋’!掘地三尺!第三队!拘押所有胥吏仆役,分开严加盘问!敢有隐瞒者,立毙当场!”
“是!”如狼似虎的缇骑轰然应诺,如同黑色的潮水,瞬间涌向县衙的各个角落!沉重的脚步声、翻箱倒柜的碰撞声、厉声的呵斥盘问声……瞬间打破了行辕内外的死寂,将这座破败的县衙拖入一片肃杀的混乱之中!
毛襄亲自带人,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直扑那座扎眼的“养心斋”!他身后跟着四名眼神最锐利、经验最老道的缇骑。
养心斋内,比想象的更加寒酸。劣质的榆木家具散发着刺鼻的油漆味,空荡荡的房间里甚至没有几件像样的摆设。只有二楼陈砚的书房,那张宽大的、同样劣质的桌案上,堆满了各种纸张、簿册、地图。
毛襄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寸寸扫过房间。墙壁?敲击!声音沉闷,实心。地板?撬开!下面是夯实的冻土。家具?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夹层,没有暗格。
“大人!床铺下发现一个旧木箱!”一名缇骑在里间喊道。
毛襄快步走过去。那是一个极其普通的樟木箱子,没有上锁。掀开盖子,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叠放整齐但洗得发白的旧布衣,几双磨破了底的布鞋,还有几本翻得起了毛边的农书和……几块啃了一半、硬得像石头的杂粮饼子。
毛襄拿起一块饼子,入手冰凉坚硬。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目光再次扫视房间。最终,落在了桌案旁边那个不起眼的、用来盛放废弃纸张和墨块的竹篾字纸篓上。
那篓子几乎满了。上面覆盖着揉成一团的废纸。但毛襄的目光何等锐利?他敏锐地捕捉到篓子最底层边缘处,似乎露出一角……颜色略深、质地不同的纸张?
他上前一步,毫不介意篓子里的脏污,直接伸手探入,拨开上面揉皱的废纸团,精准地将篓子最底层那几张叠放整齐、颜色略深、明显是上好宣州的纸张抽了出来!
纸张入手微沉,带着一种不同于普通纸张的韧劲。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极其工整、却透着一股子冰冷算计的小楷!
毛襄的目光落在第一页顶端的几个字上,瞳孔骤然收缩!
《雁门县三年钱粮支应明细总账》!
副题:甲字密档·不可示于人前!
毛襄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屏住呼吸,迅速翻动!
账簿的记载方式,与他见过的任何官方或私账都截然不同!条理清晰到令人发指!
左边一列,是朝廷或州府拨付的钱粮项目、数额、时间。
右边紧跟着一列,是实际到达雁门县库的数额!两者之间的差额,触目惊心!
差额之后,并非空白,而是用另一种稍小的字体,清晰标注着:
【经手克扣:某某(官职、姓名)、某某(官职、姓名)……】
【截留用途:购药(治冻疮、防瘟疫)、购种(耐寒抗旱)、修葺烽燧三座、补发戍卒欠饷……】
【最终去向凭证:某某商行票据(编号)、某某药铺收据(存根)、某某匠作契书(副本)……】
一笔笔,一项项,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将那些被层层盘剥、消失无踪的钱粮去向,解剖得清清楚楚!那些被标注出来的经手克扣的官员名字,如同烙印般刺眼!从州府到临近卫所,甚至……隐隐指向了应天府某些衙门的影子!
而更让毛襄背脊发寒的是,在那些被截留、最终用于“购药”、“购种”、“修烽燧”、“补欠饷”的款项后面,都清晰地标注着其来源——正是那些被克扣的差额!陈砚,在用那些被贪墨的钱粮,去填补那些被贪墨造成的窟窿!如同拆东墙补西墙,却又补得如此……精准而无奈!
毛襄握着账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这本账簿,哪里是贪官的罪证?!这分明是一本……沾满了血泪和无奈的……保命账!一本足以掀起滔天巨浪、将无数官员拖入地狱的……催命符!
他终于明白了!明白了陈砚为何要写那份荒谬的“认罪奏折”!明白了陈砚为何听到面圣会呕血绝望!明白了陈砚为何一心求死,甚至求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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