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熔炉 内,时间的概念被扭曲、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炽热的铁砧上被反复锤打,既是无尽的煎熬,也是千锤百炼的蜕变。托尔 悬浮在那枚由里奥斯构筑的银色光茧中,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顽石,承受着“熔炉之心”那足以焚尽神铁的炽热神焰无休止的灼烧与冲刷。
他的身体已成为战场,也是熔炉。外部是净化与创造之力的锻打,内部是“撼地”本源与凛冬之力的冲突与磨合。皮肤早已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焦黑、皲裂、剥落与再生,新生的皮肉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又隐隐透出冰蓝的纹路。骨骼在可怖的高温与内部力量的挤压下,发出细微而密集的鸣响,仿佛在被重新铸造成型。
痛苦从未停止,甚至随着他对熔炉之力的适应而变得更加“清晰”与“深入”——从最初纯粹的血肉灼痛,深入到骨髓的酥麻,再深入到灵魂被煅烧般的战栗。但托尔的心神,却奇异地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找到了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这并非意志的消沉,而是在经历了凯撒先祖记忆的洗礼、明白了“撼地”之力的真谛后,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对痛苦的“接纳”与“承载”。他不再试图对抗或逃避痛苦,而是学着像大地承受风雨、山峦承载冰雪那样,去“承受”它,将它视为锤炼的一部分,视为力量的一部分。
在这种近乎“禅定”的状态下,他对体内两股力量的感知与引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能“看到”那土黄色的、厚重如山的“撼地”之力,不再像最初那样狂暴地横冲直撞,试图碾碎一切。在凯撒记忆的指引下,它们开始学着“沉淀”,学着“稳固”,如同流动的熔岩渐渐冷却,化为坚实的地基,尝试着在他经脉与脏腑中,构筑起一层层无形的、却坚韧无比的“内里山河”。它们的目标不再是驱逐,而是“包容”——为那股冰冷的凛冬之力,提供一个“安身之所”。
他能“感觉到”那冰蓝色的、锋锐凛冽的凛冬之力,虽然依旧本能地抗拒着外部的炽热与内部的“拥抱”,但那种你死我活的对抗意志,也在悄然转变。它不再是无序的、歇斯底里的爆发,而是开始尝试着“内敛”,尝试着“依附”,如同极地的寒风找到了可以缠绕的山脊,尝试着在这新生的“内里山河”表面凝结、流淌,为其覆上一层冰冷的、却同样坚韧的“霜甲”。
这是一个笨拙的、缓慢的、且充满反复的过程。两种力量的性质终究迥异,融合的尝试每每在即将成功的边缘崩解,引发新一轮更剧烈的冲突与反噬,带来加倍的痛苦。但托尔咬着牙,凭借着那股从凯撒记忆中继承来的、近乎偏执的“坚持”与“守护”之念,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引导,重新尝试。
每一次失败,都让他对力量的理解更深刻一分;每一次痛苦的冲击,都让他的意志更加凝练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在某一次失败的尝试后,两股力量再次剧烈冲突,几乎要将托尔刚刚稳定些许的内腑搅得天翻地覆。剧痛如同海啸般袭来。托尔闷哼一声,意识在痛苦中挣扎沉浮。
就在这时,熔炉之心的能量脉冲恰好达到了一个短暂的峰值,更加狂暴的神力轰然压落!内忧外患,瞬间将托尔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不…能…倒…”
托尔的意识在剧痛与炽热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不是求生的本能,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血脉、来自传承、来自对身后之人承诺的倔强!
他想起了凯撒曾祖融入大地前,那回望的、充满托付的眼神。
他想起了昏迷前,瓦尔基里焦急的呼喊与紧握他手掌的温度。
他想起了凯兰爷爷粗豪笑声下的担忧,想起了北境的风雪与烈酒,想起了伙伴们并肩作战的背影…
“身后…是家!”
“扛住了!!”
“俺…是托尔·铁影!!”
濒临极限的意志,如同被重锤敲打后迸发出最后火花的燧石,轰然爆发!那不是力量的爆发,而是纯粹的、不屈的、守护的“意志”的爆发!
在这股超越痛苦、超越恐惧的意志驱动下,托尔没有再去强行“引导”或“控制”那两股暴走的力量。他做了一件更简单、也更困难的事——他将自己全部的意志,如同凯撒曾祖最后所做的那样,不再向外,而是向内,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沉入”了自己身体的每一寸,沉入了那正在冲突的两股力量之中!
不是去命令,而是去“成为”!去成为承载它们的“大地”,去成为联系它们的“桥梁”,去成为它们可以依附、可以相信的“基石”!
“给俺…定!!!”
“定”的念头,并非禁锢,而是一种“稳固”与“安顿”的宣告。
奇迹发生了。
那两股几乎要彻底失控的力量,在这股纯粹到极致、厚重到极致的“守护”与“承载”意志的介入下,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浮木,迷途者看到了灯塔,竟然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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