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阴影浓稠如墨,最后的天光被交错的枝桠彻底吞噬。艾莉西娜 和艾米莉亚 早已不再试图“寻找方向”,只是凭着本能,在越来越难辨的林木间深一脚浅一脚地挪动。饥饿、寒冷、疲惫和越来越深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们。艾莉西娜的手紧紧抓着艾米莉亚,两人的手心都湿冷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森林的湿气。
“艾莉西娜……我、我走不动了……” 艾米莉亚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她暗红色的皮肤在晦暗中几乎失去光泽,嘴唇有些发紫。
“再坚持一下,小火花,前面……前面好像有块大石头,我们去那里歇会儿。” 艾莉西娜的声音嘶哑,她自己的双腿也像灌了铅。所谓的“大石头”只是黑暗中的一个模糊轮廓,但她必须给同伴,也给自己一个目标。
就在她们踉跄着靠近那块布满苔藓的岩石,准备瘫坐下去时——
“沙沙……咔。”
细微但清晰的、绝非自然落叶的声响,从她们左侧的灌木丛后传来。
两个女孩瞬间僵住,像被冻住的小兽。艾莉西娜的心跳如擂鼓,她猛地将艾米莉亚拉到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匕首,虽然她知道这小玩意在真正的危险面前可能毫无用处。
灌木丛晃动,几个高大、健硕、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呈半圆形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借着岩石缝隙间极其微弱的、不知是星光还是某种真菌的磷光,她们勉强看清了来者。
是巨魔。皮肤呈现出岩石般的青灰色,肌肉虬结,身上穿着简易的皮甲,手中握着沉重的、看起来就很结实的木棒或石斧。他们长着獠牙的面孔在阴影中显得格外狰狞,黄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捕食者般的光芒,正冷冷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盯着她们。
恐惧瞬间攫住了两个女孩。艾莉西娜脑子里一片空白,影歌教过的所有潜行与反追踪技巧忘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最原始的尖叫冲动。艾米莉亚更是吓得缩成一团,死死抓住艾莉西娜的衣角,连发抖都忘了。
“你、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艾莉西娜用尽全身力气,让声音不至于颤抖得太厉害,举起匕首,尽管手抖得厉害。她试图模仿父亲影歌面对敌人时的冰冷眼神,但效果恐怕差强人意。
为首的巨魔战士比其他同伴更高大一些,他没有回答,只是歪了歪头,黄色的瞳孔在艾莉西娜的小匕首和两个女孩惊恐的脸上扫过,又看了看她们背后空空如也的小背包,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分辨气味。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意义不明的咕噜声,像是巨魔语。
“是、是邪恶的兽人部落!故事里说的那种!” 艾莉西娜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绝望地对艾米莉亚说。她想起学院历史课和冒险故事里提到的,边境地区活跃着一些未开化、劫掠商旅甚至村庄的兽人或巨魔部落。完了!她们撞上了最糟的情况!
“呜……爸爸……” 艾莉西亚终于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为首的巨魔战士似乎对她们的恐惧和艾莉西娜那毫无威胁的“抵抗”有些不耐烦。他抬起粗壮的手臂,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另外两名巨魔立刻从两侧缓缓逼近,动作不快,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别过来!” 艾莉西娜尖叫一声,胡乱挥舞了一下匕首,同时另一只手猛地去掏包里的通讯水晶——现在顾不上什么“独立冒险”的面子了!求救!必须立刻求救!
看到她的动作,逼近的巨魔战士眼神一凛,以为她要使用什么魔法物品(通讯水晶确实散发着微弱魔法波动)。其中一名巨魔低吼一声,猛地踏前一步,巨大的手掌带着风声抓向艾莉西娜的手臂,旨在控制而非伤害,但那份力量和速度在女孩眼中无异于雷霆一击。
“啊!” 艾莉西娜吓得魂飞魄散,手一抖,那枚镶嵌着夜光石的通讯水晶脱手飞出,划过一道微弱的弧线,“啪”地一声掉进旁边茂密潮湿的草丛深处,连一点反光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另一个巨魔也轻易地制住了试图躲闪的艾米莉亚,巨大的手掌像铁钳一样箍住了她纤细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她!你们这些坏蛋!放开小火花!” 艾莉西娜目眦欲裂,也顾不上了,用尽力气挣扎、踢打,甚至想用匕首去刺抓住她的巨魔,但她的攻击对巨魔厚实的皮肤来说如同挠痒。巨魔只是微微皱眉,稍稍加力,就让她疼得倒吸冷气,匕首也“当啷”落地。
“通讯水晶……掉了……” 艾米莉亚的哭泣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最后的安全保障,没了。
为首的巨魔战士看着两个徒劳挣扎、满脸泪痕的女孩,又看了看掉落的匕首和消失水晶的草丛,再次发出几声咕噜,似乎是在交流。然后,他挥了挥手。
制住她们的巨魔稍微调整了姿势,不再是粗暴的抓握,而更像是……架着?他们示意两个女孩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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