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走吧！”说着，明月转身便朝洞外走去。
两人并肩穿出外洞，站在洞口外的平地上。
龙行眉宇间仍萦绕着几分不自在，毕竟是悄无声息取了他人之物。
若是那物主当真已不在人世，倒还罢了；可万一只是暂离，这般行径终究难脱苟且，心头总像压着块青石。
明月瞧出了他的纠结，浅笑道：“龙行哥哥不必介怀，能炼制灵奴的灵修师，也不是什么好人，与其成为祸害，不如我们留着物尽其用，只要不用来害人就好。”
“嗯嗯！”龙行重重颔首，听她这般分析，心头那点歉疚才渐渐散去。
“走吧，咱们去大宛城。”
龙行足尖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掠向远方城郭，明月轻笑一声，娇躯微颤，稳稳跟在他身后。
片刻后，两人穿出层峦叠嶂的山脉，踏上坦荡如砥的平原。
龙行与明月默契落地，放缓脚步并肩而行。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颀长，交叠的衣袂在晚风里轻轻碰触，远远望去，倒真像对趁着暮色私语的璧人。
“龙行哥哥，你去大宛城做什么？”明月指尖缠着垂落的发丝，柔声问道。
“我想去无极阁。独自一人修炼，虽有进益却效率太低。无极阁坐落于中灵洲东南，往那里去须得经过大宛城，正好在城中休整几日，打探些消息。明月妹妹你呢？”
“我呀……”明月微微嘟起樱唇，纤眉轻蹙，思索片刻，“就是想在这天陆之上随意走走，既无定所，也无确事……”
她忽然眼睛一亮，仰头望着龙行：“咯咯，龙行哥哥，要不我随你同去无极阁怎么样？”
“当真？”龙行心头猛地一热，眼底掠过难以掩饰的欣喜。
“自然是真的，反正我闲得很，路上正好有个伴。”明月笑得眉眼弯弯，眸中像是盛着揉碎的星光。
“哈哈，好啊！”龙行想也没想便朗声应下，胸中仿佛有团暖火在烧。
“龙行哥哥，人怎会没有家呢？你说你无家可归，这究竟是……”明月忽然转头，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深邃眼眸望向龙行。
在她的认知里，天地万物皆有归宿，人怎会没有家呢？
“是啊，人怎会没有家呢……”
龙行的声线陡然低沉，原本明亮的眸子蒙上一层薄雾，里头藏着难以言说的怅惘。
“曾经，我也有家，有父亲，有母亲，有师兄师姐……可两年前的那场变故，把一切都碾碎成了过往，再也回不去了。”
明月瞬间明白了，心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望着他那黯然的侧脸，自己也跟着泛起酸涩。
“对不起啊龙行哥哥，又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少女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软糯得像浸了蜜，带着小心翼翼的安抚。
龙行在心底长舒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情绪，扯出抹浅淡的笑：“无妨，都已是陈年旧事了。”
明月便不再言语，低着头自顾往前走，纤长的睫毛垂着，显然在懊恼挑起了这个话题。
龙行瞧着她蔫蔫的模样，不由失笑，转开话题道：“明月妹妹，那你家在何处呢？”
“我家呀，离这儿可远了，隔着万水千山呢。”
“那你怎会到了这里？”
明月撇了撇嘴，小脸上满是无奈：“我也说不清，离家之后没多久，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凭着感觉瞎走，走了也不知多久，就这么来了这里。”
“那你家具体在何处？若你想回去，我可以护送你。”
“不不不……”明月急忙摇头，脸颊泛起薄红，语气也带上几分愠怒，“我才不想回去！他们从来不管我的意愿，只知道逼着我做不愿做的事！”
她忽然抬眼，怯生生问道：“龙行哥哥，你不会嫌我累赘吧？”
“怎会！”龙行连忙摆手，“既然明月妹妹暂不想回家，那咱们就一同去无极阁，正好有个照应。”
“嗯嗯嗯！”明月连连点头，眉眼瞬间亮了起来，“还是龙行哥哥最好了……”
说话间，脚下的路径渐渐热闹起来。
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流如同百川归海，将两人裹挟其中，缓缓朝着视野尽头的那座雄城挪动。
不远处，由巨大青灰色条石垒砌的城墙拔地而起，高达四五丈，宛如一条蛰伏的苍龙横亘在平原之上，朝着东西两侧蜿蜒伸展，直至隐没在氤氲的暮色里。
北城门如同巨兽的獠牙，在厚重城墙上撕开一道宽敞的缺口。
两扇包覆着亮泽青铜的门板矗立其间，每扇都有三丈多高、一丈余宽，门板上镶嵌着头颅大小的鎏金铆钉，狰狞的龙狮浮雕在夕阳余晖中泛着冷幽的金属光泽，隐隐透着慑人的威压。
站在城门下，明月竭力仰起纤细脖颈，视线才堪堪触及到那高不可攀的门楣。
一块黑沉沉的匾额悬于其上，“北门”二字以赤金勾勒，虽已蒙尘却风骨犹存，在渐浓的暮色中浮动着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城门洞开如巨兽咽喉，往来行人车马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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