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毒辣的阳光略微收敛,但地面的暑气依旧蒸腾。
陈远,或者说田娃,跟着朱重八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东头走。虚弱的身体让他每一步都感到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朱重八时不时搀他一把,嘴里嘟囔着:“慢点,田娃,不急。”
路上遇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眼神空洞地坐在自家门口,看到他们,也只是麻木地瞥一眼,连打招呼的力气都没有。整个太平乡,仿佛都被抽走了生机,只剩下死寂和等待死亡的绝望。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绕过一个小土坡,眼前出现了一条几乎干涸的河沟。河床大部分裸露着,龟裂的泥土像一张张渴求雨水的嘴,只有河床中心还有一些浑浊的泥水在缓慢流淌,散发出淡淡的泥腥味。
河沟两岸,确实稀稀拉拉地长着一些顽强的野菜,主要是灰灰菜和马齿苋,也都蔫头耷脑,蒙着一层厚厚的尘土。
“看!俺就说有吧!”朱重八眼睛一亮,松开陈远,几步就冲了下去,蹲在地上就开始薅那些野菜,也顾不上干净与否,直接往怀里塞。
陈远没有立刻动手,他站在河岸上,目光仔细地扫视着这片区域。前世在工厂,他负责的工序就需要极强的观察力和细节把控,这个习惯似乎也带了过来。
他发现,靠近泥水边缘的湿润淤泥区域,颜色更深,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小孔洞。
“重八哥,先别光顾着野菜,”陈远喊道,慢慢走下河岸,脚踩在干裂的河床上,发出咔嚓的轻响,“你看那些泥巴湿的地方,可能有泥鳅洞。”
朱重八抬起头,抹了把汗,疑惑地看着那些淤泥:“泥鳅?这水都快没了,还能有那玩意?”
“试试看,泥鳅耐旱,喜欢钻在湿泥里。”陈远解释着,走到一片看起来比较肥沃的淤泥旁,蹲下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伸进了冰凉黏滑的淤泥里。
触感很不舒服,但他强忍着。凭着记忆里不知从哪个科普节目看来的知识,他沿着那些细小的孔洞附近慢慢摸索。淤泥的腥气直冲鼻孔。
朱重八将信将疑,也学着他的样子,在另一片淤泥里掏摸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朱重八那边除了摸出一手黑泥,一无所获,不禁有些泄气:“田娃,是不是没有啊?白费力气……”
就在这时,陈远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滑腻、不断扭动的东西!
他心中一喜,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手合拢,慢慢从淤泥里拔出来。只见他沾满黑泥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条约莫手指粗细、不断扭动挣扎的灰褐色泥鳅!
“抓住了!”陈远兴奋地低呼一声,将泥鳅举到眼前。那泥鳅身上沾满黏液,在夕阳下反射着微光。
朱重八看得目瞪口呆,随即狂喜地冲过来:“真……真有!田娃,你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陈远将泥鳅放进朱重八匆忙用大片野菜叶做成的简易“容器”里,笑了笑:“以前听路过的一个老郎中说的,他说泥鳅这东西,离了水也能在泥里活好久。”他再次将模糊的记忆推给不存在的“老郎中”。
有了成功的经验,朱重八干劲十足,也顾不上脏臭了,学着陈远的样子,专注地在淤泥里摸索起来。陈远则一边继续摸索,一边指导:“别用蛮力,感觉有东西动了,就慢慢用手掌合围……”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陈远的方法确实有效,接下来一个多时辰,两人竟然又摸到了四条泥鳅,还意外地从淤泥深处抠出了两个巴掌大的河蚌!
看着野菜叶里包裹着的扭动的泥鳅和紧闭的河蚌,朱重八脸上乐开了花,之前的愁苦一扫而空:“够了够了!够咱们几个好好吃一顿了!田娃,你今天立大功了!”
陈远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穿越后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收获,但这是依靠自己的知识和努力得来的,是在这个绝望时代里挣扎求生迈出的第一步。
他直起腰,感到一阵眩晕,长时间的蹲伏和体力消耗让他几乎虚脱。手上、身上都沾满了黑泥,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但他心里却感到一丝踏实。
“重八哥,田娃!你们在这儿干啥呢?”远处传来喊声。是汤和和徐达回来了。两人也是衣衫褴褛,手里空空如也,显然一无所获。当他们看到朱重八捧着的“战利品”时,眼睛都直了。
“泥鳅!河蚌!哪来的?”汤和性子急,冲过来就要伸手拿。
朱重八一把护住,得意洋洋地说:“别抢!是田娃带俺找到的!田娃现在可厉害了,知道泥鳅藏在哪儿!”
徐达也围了过来,看着陈远,黝黑的脸上露出惊讶和佩服的神色:“田娃,你咋知道的?”
陈远只好又把“老郎中”的故事讲了一遍。几个半大少年围着那点可怜的肉食,兴奋地议论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宝藏。这一刻,饥饿暂时被驱散,希望似乎又回来了些许。
“走!回去生火!煮了吃!”朱重八大手一挥,俨然是这群少年的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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