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赵司寇所奏!”晋襄公最终下令,“逆臣士谷,罪证确凿,三日后,车裂于市,夷其三族!此事,交由司寇府全权处置!”
旨意一下,朝堂寂静。赵盾躬身领命,眼角的余光瞥见狐偃微微闭合的双眼,以及其脸上那一抹难以掩饰的沉重与忧虑。
就在绛都因士谷案而风云激荡之际,西线主帅先蔑迎来了另一位从国都而来的重要人物——风尘仆仆的胥婴。
胥婴在北疆之战后,并未久留绛都,而是主动请缨,要求增援压力巨大的西线。他的到来,带来了国都的最新情况,也带来了生力军和宝贵的守城经验。
“胥婴将军,你来得正好!”先蔑紧握着胥婴的手,这位沉稳的老将脸上也难掩疲惫,“秦人狡诈,日夜骚扰,军中士气虽未大堕,但也渐显疲态。尤其是那些谣言……”他指了指辕门外,“甚嚣尘上。”
胥婴神色坚毅:“先蔑将军放心,北疆风雪尚且不惧,何惧秦人鼠窃狗偷之辈?末将此来,带来了君上与赵司寇的钧令:西线以坚守为上,挫敌锐气,不必急于求战。对于谣言,可令军中识字的士卒,反向宣讲秦人背约弃义、崤山偷袭之旧事,以正视听!”
两位将领迅速调整防御策略。他们不再被动地应对秦军骚扰,而是依托城防与险要,设立更多、更隐蔽的观察哨与小型伏击点,如同张开了带刺的网,让秦军小股部队的渗透付出代价。同时,在军中大力宣扬晋文公之德政与秦穆公之无信,对冲谣言的影响。
秦军主帅孟明视很快察觉到了晋军防御姿态的变化,变得更加坚韧且带有反击性。他尝试了几次小规模进攻,皆未能占到便宜,反而折损了些人手。
“晋人换将了?还是得了高人指点?”孟明视望着对面壁垒森严的晋军营地,眉头紧锁。他意识到,单纯的骚扰和谣言,似乎难以迅速击垮这支由先蔑和胥婴共同指挥的晋军。西线的战事,似乎要向着长期对峙的方向演变了。
士谷被处以极刑的消息,以及赵盾在朝堂上力主夷族、驳斥狐偃的细节,通过特殊的渠道,很快传到了齐国临淄。
一位身着齐国华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正在府邸中听取来自晋国的密报。他名叫庆克,出身齐国望族庆氏,素与晋国一些旧族交好,对晋国局势极为关注。
“赵盾小儿,果然酷烈。”庆克捻着胡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士谷虽蠢,终究是世代卿族,说夷族就夷族……晋侯竟也允了。看来,这晋国,已是赵盾一言之地了。”
他沉吟片刻,对心腹吩咐道:“告诉我们在晋国的人,暂时停止一切与旧族的直接联络。赵盾风头正盛,此时不宜触其锋芒。但是,对那位……欣赏我齐地‘宽柔’之风的年轻史官,可以再多送几卷记载管仲治国方略的典籍过去,要旧的,不起眼的。让他自己看,自己想。”
庆克的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赵盾用铁与血铸就权柄,却不知,最坚硬的东西,往往也最脆。刚则易折,柔能克刚。且让他去应付西秦南楚吧,我等只需……静待时机,让‘齐风’慢慢吹拂便是。”
他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关山,看到那座正处于风暴中心的绛都。一股暗流,正随着士谷的鲜血渗入晋国的土地,在无人察觉的角落里,悄然孕育着未来的变数。晋国的霸业,在经历了内奸案的雷霆震荡后,表面上清除了一个毒瘤,实则陷入了更深远、更复杂的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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