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内,空气仿佛因为那闪烁的回应信号而凝固,随即又被一种更加炽热的决意所点燃。希望,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摇曳的微弱火苗,虽然随时可能熄灭,却真实地照亮了前路。
“他回应了!”巴克斯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但随即又被疑虑取代,“可这老东西,真的靠得住吗?‘风险太大’?我看他就是想找条退路,又不敢把脚踩实!”
龙渊的眼神依旧冰冷如渊,他盯着那恢复平静闪烁的银色设备,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基地深处那个正承受着巨大恐惧和煎熬的佝偻身影。“他不敢,才正常。正因为恐惧,他才更需要抓住我们抛出的这根稻草。他现在就像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无论向前向后,都可能粉身碎骨。而我们,是唯一能给他铺一条(哪怕同样危险)生路的人。”
他转向少女:“能锁定他回信信号的大致来源,或者…感知到他现在的状态吗?”
少女闭上眼睛,纤细的手指再次轻触设备表面,墨绿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如同在解读无形的涟漪。“…很模糊…信号…被干扰得很厉害…来源…在基地…很深的地方…他…很害怕…很乱…像被…很多东西…看着…”
被监视着。这在意料之中。诺克斯绝不会对老佐拉这样的知情者放松警惕。
“告诉他——”龙渊沉吟片刻,语速不快,却字字千钧,“‘风险与机遇并存。我们需要基地内部实时动态,尤其是诺克斯的动向、守卫布防调整、以及……‘守护者’的激活状态。作为回报,我们可以确保数据副本不会落入诺克斯之手,并在必要时,为你提供……逃脱的窗口。’”
他强调的是“数据副本不会落入诺克斯之手”,而非“保证你的安全”,这是一种精准的心理施压——如果数据落入诺克斯手中,你老佐拉必死无疑。同时,一个模糊的“逃脱窗口”,则给了对方一个看似可行的希望。
少女再次集中精神,引导着设备发出加密的、断断续续的信号。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更长。洞外,天色逐渐暗淡,山林重新被夜幕笼罩,只有洞内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三张神色各异的脸——龙渊的冷静,巴克斯的焦躁,少女的疲惫与专注。
就在巴克斯几乎要失去耐心,认为老佐拉再次退缩时,那银色设备的指示灯再次急促地闪烁起来,这一次的节奏更加复杂,仿佛带着某种急促的情绪。
少女立刻解读:“…他说…诺克斯…暴怒…认定我们…藏在东南山区…已增派…三个小队…和…两架‘猎犬’无人机…进行…地毯式扫描…他本人…可能…明天亲自带队…进入山区…”
“…基地内部…守卫等级…提升至最高…样本存储区…已被完全封锁…由诺克斯的…直属卫队把守…‘导师’…一直没有露面…”
“…关于‘守护者’…他不知道…具体位置…但他权限内…能看到…能源中心…有异常…高功率…非计划性能源输出…指向…旧B区…就是我们…遇到它们的…那片废弃区…他猜测…可能…有更多…被激活…”
信息零碎,但价值连城!
诺克斯即将亲自出动!这意味着最危险的猎手将进入猎场,但也可能意味着基地内部会出现短暂的权力真空!而“守护者”可能被大规模激活,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问他,”龙渊立刻抓住关键,“能否干扰或延迟‘猎犬’无人机的部署?哪怕只是几分钟。还有,诺克斯直属卫队的换班时间和薄弱环节。”
信号再次发出。这一次,回应来得更快,但也更加简短和…慌乱。
“…他说…无人机调度…他无法直接干预…但…或许可以…在后勤报告上…制造一个…小小的…‘技术问题’…拖延半小时…最多…”
“…直属卫队…换班在…凌晨四点…只有…五分钟空档…最薄弱点是…东侧应急通道口…平时只有…单人值守…但需要…内部权限卡…”
半小时的拖延,五分钟的空档,一个需要权限的薄弱点……这些信息,如同散落的拼图,开始在龙渊脑中飞速组合、推演。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审判之日”计划轮廓,逐渐清晰。
这不再是简单的逃亡或游击,而是要将战火,反向引燃至那座罪恶堡垒的核心!
“告诉他,”龙渊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合作达成。明日,当诺克斯离开基地,进入山区时,我们需要你做好两件事:第一,在指定时间,切断旧B区与主能源中心的非必要连接(如果能做到),至少制造能源波动;第二,在凌晨四点换班时,设法让东侧应急通道口的权限验证系统,‘意外’失效五分钟。’”
这是极其危险的任务,几乎是将老佐拉往火坑里推。但龙渊知道,没有退路。不置之死地,无法后生。
信号发出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洞内只能听到火堆燃烧的噼啪声和彼此的心跳。老佐拉显然在进行着最后的天人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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