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了刃的刀锋停在半空。
景云岫半跪在早已冰透发硬的尸首旁,凝固的血污在她掌心黏成一片令人作呕的褐色硬壳。她的手臂在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脊椎深处那持续撕裂的剧痛和彻骨的虚脱感死死攥住。刚才那拼尽全力投掷而出的一点威胁气势,像烛火般刹那燃尽,只余下滚烫粘稠的黑暗在头颅深处咆哮。
破门外,肥硕的里正刘胖子像一块被冻僵的猪油,僵在门槛阴影处,三角眼瞪得几乎要裂出眼眶。他脚下,那张姓帮闲瘫软在满地腥臊恶臭的污秽里,裤裆一片深色濡湿,喉咙里持续发出濒死母鸡般的咯咯声,眼看着是彻底吓破了胆气。
“鬼……鬼……她……三……三个……”张头儿神经质地翕动着嘴唇,无意义地重复着支离破碎的音节。
刘胖子肥胖的腮肉抽动着,后槽牙被一股阴寒死气激得咯咯作响。他看着那半跪在血泊地狱中心、仿佛披着一身死气的女人。那张被污血和汗渍糊得只剩一双鬼火灼灼的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人味?
三百两银子?替官付?
这索命词混着她嘴角还在蜿蜒滑落的血痕,像地狱来的判词!冰冷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的冰针,扎得他汗毛倒竖!
跑!必须跑!
这个念头如同破堤的洪流猛地冲垮了他最后一丝伪装的镇定!
“呃……呃啊!”刘胖子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惊叫,肥胖的身躯爆发出完全不符合体型的蛮力!他转身就跑!沉重的步子踏着地上的尘土和枯草败叶,咚咚作响,如同一头受惊奔逃的肉山!
跑了两步,他才猛地想起地上还瘫着个不成器的帮闲,恶狠狠回头嘶吼,声音都变了调:“死瘟张!还不快滚!真等着这疯婆娘把你熬成油!”
那张头儿被这一嗓子吼得魂飞魄散!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终于压倒了瘫软的恐惧!他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从冰冷湿滑的地面蹭起,甚至来不及擦掉脸上糊着的屎尿混合物,一边干呕一边跌跌撞撞地朝门外扑去!裤腿在门槛上重重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破门外的晨光晦暗处。
脚步声、恐惧的嘶吼、绝望的呕吐声,很快就被空荡萧索的院落和凛冽的晨风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脚印和空气中更加浓郁的恶臭。
破败的小屋重新陷入一片死寂。比之前更甚的死寂。只有屋后焦尸残留的皮肉在冷风里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干裂声。
噗通!
景云岫紧绷的最后一根弦骤然崩断。支撑身体的意志瞬间抽空。她像一截失去提线的朽木,面朝下狠狠砸进冰冷刺鼻的血泥地里!卷刃的尖刀脱手而出,哐啷一声滚落在不远处。
脸埋在冰冷的污泥里,高烧灼烤着的皮肤贪婪地汲取这一点点凉意。脊椎的剧痛如同无数把电钻开足了马力在骨髓深处疯狂钻掘,每一次神经的抽动都带起一片令人窒息的眩晕黑云。呕吐的欲望在胃袋里翻江倒海,喉咙里残存的腥甜如同烧红的铁烙。
失败……
这一次,不是败给空间的拒斥,而是败给了这具残破躯壳的极限。濒死搏杀的后遗症和强行沟通空间的巨大反噬如同跗骨之蛆,正协同着断骨一起贪婪地啃噬着她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她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消失了。只有一片空茫的冰冷,如同坠落永夜的海渊,被无尽的、粘稠的黑暗拖曳着下沉。
眼皮沉重得如同焊上了千钧巨石。指尖动一下都像是要将灵魂撕裂。
放弃……太痛了……就这样沉下去……解脱……
不!
灵魂深处陡然爆开一声尖锐的、歇斯底里的厉啸!那是不甘!是穿越时空的滔天怨气!是摔碎在铁轨上的水晶灯盏!是张明轩那扭曲惊愕的脸!是这血污泥泞的绝境!更是那双冰冷鬼火般的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
她猛地张开嘴,狠狠咬住冰冷泥土中一块尖锐的碎石!碎石割破舌苔,更浓烈的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剧痛像一道微弱但尖锐的电流,强行刺穿了铺天盖地的虚脱感!
她需要力量!任何力量!一丝一毫!
沾满泥污血痂的手在地上艰难地抓挠着,如同一个在泥潭里沉浮的溺水者。指尖终于触碰到一点冰凉硬物——
是那枚玉扣!
不知何时从她紧握的拳头里滑落出来,半埋在血泥之中。灰扑扑的玉面沾染了更深的污浊,黯淡得毫不起眼。
景云岫浑浊的瞳孔骤然聚焦!
静思殿!残页!力量!那是唯一的火种!
活下去!她必须拿到它!必须!
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咸腥气的血沫在她挣扎着支起头颅的瞬间呛咳出来!她甚至不敢有丝毫停顿,生怕那点凝聚起来的求生意志被剧痛再度吞噬!她用尽残存的所有力气,将攥着玉扣的手抬到眼前!
粘腻的、糊着厚厚污血的食指指尖,狠狠朝着舌尖那还在渗血的伤口扎去!
剧痛!
鲜红的血珠瞬间冒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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