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我睁开了眼。
屋里还黑着，炭火只剩一点红。五女都睡了，清月靠在门边打盹，剑横在膝上。叶绾绾蜷在角落，蛊盅抱在怀里。风翩翩的罗盘零件摊在地上，她手压着半幅图纸。娜娜枕着胳膊歪着，嘴角沾了点口水。云溪缩在最里面，头埋进膝盖，发间那支铜簪闪了一下。
我没动。
昨夜的事压在心里。洞里那道剑气，云溪袖口的红痕，还有那支变了颜色的簪子。我想再探一次她的识海，可刚聚起一丝残魂，胸口就闷得喘不上气。
算了。
我慢慢坐起来，把紫檀木戒转了半圈。指腹蹭过戒面刻纹时，地下的龙脉轻轻跳了一下。七日了。泉眼被龙髓泡足七日，阵该成了。
“起吧。”我说，“布阵。”
声音不大，但人都醒了。
清月立刻站直，手按剑柄。叶绾绾眯着眼看我，没说话。风翩翩捡起罗盘碎片往布包里塞。娜娜揉了揉脸，笑了：“公子这么急？”
“不急。”我走到泉边，“是时候了。”
我蹲下，把戒指按进池底石缝。一道金线从指尖渗出，顺着水流滑进地下。符文一寸寸亮起来，像被点燃的灯芯。水开始变色，由清转金，热雾往上冒，带着一股暖香。
叶绾绾皱眉：“这味儿不对。”
“不是毒。”我说，“是龙髓化开了。”
她没再问，但手指搭上了蛊盅口。
娜娜已经脱了外衣，直接跳进池子。“哎呀，真舒服！”她仰着头，水花溅到脸上，“公子还不进来？”
我没理她，看向其他人。
清月站在原地，手指捏紧了腰带。她不想进。我知道她怕什么。可这阵要靠情契引气，一个人进没用。
“你不用深入。”我对她说，“坐在边上也行。”
她咬了下唇，终于解开外袍。只穿中衣坐下，双足浸进水里，背挺得笔直。
风翩翩看了我一眼，也走进去。她动作慢，每一步都踩稳了才迈下一步。入水后坐在我对面，膝盖露出水面，手放在膝头。
云溪最后一个来。她低着头，手指抖着解带子。衣服褪到肩头时卡了一下，她停住，呼吸乱了。
“别怕。”我说。
她抬头看我一眼，很快又低下。脚踩进水里，一步步挪到角落，抱住自己的腿。
阵纹全亮了。水温正好，灵力一圈圈荡开。我闭眼，开始调息。
第一轮呼吸，就有暖流钻进经脉。旧伤处发痒，像是有东西在往外爬。第二轮，筋骨松开，连日来的疲惫被一点点抽走。
水中传来轻微响动。
娜娜游了过来，贴到我身边。她手臂搭上我的肩，脑袋靠过来。“公子身上真暖。”她笑着说，“比这水还热。”
我没推开。
清月那边传来一声轻响，是剑柄磕到石头的声音。她没动，但呼吸重了些。
叶绾绾冷笑：“装什么清高。”说完自己也往前移了一步，水漫过肩膀。她盘膝坐着，闭上眼，可耳根有点红。
风翩翩一直盯着阵纹转动的方向。她手里没拿罗盘，但手指在水面划了几道，像是在记什么。忽然，她抬头看我：“你的气息在变。”
“正常。”我说，“龙髓在洗脉。”
“不只是这个。”她说，“你的心跳……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没答。
云溪那边传来细微动静。她往前挪了半步，离我近了些。水波晃了一下，碰到了我的小腿。
那一瞬，我心里动了一下。
不是因为灵力，也不是因为阵法。是她靠近时，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像怕打扰，又怕被忽略。
娜娜还在笑。她手指在我胸口画圈，一下一下，很轻。我睁开眼，看见她眼里是真的高兴。
叶绾绾虽闭着眼，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听。每次娜娜笑，她眉头就松一点。
清月始终没动，但她双脚已经完全泡进水里。水位升到了小腿肚。
风翩翩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放在膝上的手指，慢慢合拢，又张开。
第三轮灵力循环开始时，变化更明显了。
我的血热了起来。不是发烧那种热，是像被什么唤醒了。体内的龙气顺着经脉往下走，经过心口时顿了一下，然后冲向四肢。
水里的波动跟着变了节奏。
娜娜突然搂紧了我的脖子。“公子……我好烫。”她声音软了，“这阵……是不是对我特别有用？”
“你是合欢宗的人。”我说，“这种阵，你会吸收得更快。”
“那你要不要……”她凑近耳边，吐气，“多给我一点？”
我没回答，但也没推。
清月猛地站起身，水花四溅。她只迈出一步就停住，站在齐膝深的水里，看着我们。
“你干什么？”她声音有点哑。
“玩啊。”娜娜回头笑，“师姐要不要一起来？”
“胡闹。”清月说，可脚没动。
叶绾绾睁开眼，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你要是看不惯，就回去。”
“我不是……”清月咬住后槽牙，最后还是坐下了。这次，她坐得更深了些，水到了腰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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