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的肩膀还在流血，那只利爪已经缩了回去，但他能感觉到伤口里残留着一股冷意，像是有东西在往骨头缝里钻。他没动，只是把左手按在肩上，掌心压住翻卷的皮肉，右手慢慢收回来，指节一寸寸松开。
陈梦瑶站在他身后半步，手里紧紧攥着那块灰金碎片，指尖发白。她没说话，但呼吸很轻，耳朵竖着，盯着前方那片扭曲的虚空。
三道身影退到了裂缝边缘，站成原来的三角形。中间那个低着头，掌心朝上，第二块碎片正缓缓旋转。它没再抛出去，也没靠近，就这么举着，像在等什么。
苏逸体内的九鼎还在转，但节奏不对。断因果鼎那一击耗得太多，现在纹路沉在血脉里，像是冻住了一样。他只能靠焚元鼎的火在经脉里烧，把那些侵入的能量一点点逼出来。
“它们不走。”陈梦瑶低声说。
“不是不走。”苏逸吐出一口浊气，“是在看。”
话音刚落，中间那道身影突然抬手，把碎片往自己胸口一按。紫黑气流猛地炸开，它的身体剧烈抖了一下，空洞的眼窝里漩涡又开始转。
苏逸立刻绷紧肌肉，准备迎击。
可那东西没冲过来，反而抬起完好的那只手，指向他。
手指一动，一道波纹扩散开来，直接撞进他的识海。
不是攻击，也不是声音，而是一段画面——
一片漆黑的星域里，九个光点排列成环，其中一个亮了一下，又灭了。接着，另一个亮起，持续闪烁。像是某种信号，在传递信息。
苏逸愣了一下。
这画面……和他融合碎片时看到的有点像，但更清晰，多了方向和顺序。
“你在告诉我什么？”他开口，声音不大。
对面没回应，手放下了。三道身影同时后退一步，身形开始变淡，像是被风吹散的烟。
“要走了？”陈梦瑶皱眉，“这么轻易？”
“不是轻易。”苏逸盯着那片虚空，“是确认完了。”
最后一道身影完全消失前，中间那个忽然停顿了一瞬。它没有回头，但苏逸清楚地感觉到，那一瞬间，对方“看”了他一眼。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裂缝还在，但能量波动消失了。空气恢复流动，风重新吹过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苏逸终于松了口气，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他撑住地面，手掌贴在虚空中借力，这才稳住身体。
“碎片呢？”他问。
“在我这儿。”陈梦瑶把手摊开，那块灰金碎片安静地躺在她掌心，表面没有裂痕，也没有发光。
“没被动过？”
“一点都没动。”
苏逸点点头，伸手接过。指尖碰到碎片的刹那，体内断因果鼎微微一震，像是感应到了同类。
他把它收进镇魂鼎外层的空间，和其他两块放在一起。三枚碎片挨着，彼此之间泛起微弱的共鸣，像是在交流。
“这次它们没想抢。”陈梦瑶看着他，“更像是……来测试你。”
“测试？”
“不然为什么问你是谁？”
苏逸沉默了几秒。他想起那句直接出现在脑子里的话——“你是谁？”
不是“把碎片交出来”，也不是“杀了你”，而是问他是谁。
“它们认识这个力量。”他说，“或者，认识用这种力量的人。”
“以前也有过？”
“不知道。”苏逸摇头，“但九鼎吞天诀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点我很确定。”
陈梦瑶没再追问，只是看了眼他的肩膀：“先处理伤。”
“没事。”苏逸摆摆手，“皮肉伤，等会儿就能好。”
“不是皮肉那么简单。”她皱眉，“刚才那爪子上有东西，我能感觉到它在往你体内钻。”
苏逸一怔，低头看伤口。血已经止住了，但边缘发青，像是中毒的迹象。他运转焚元鼎的火，顺着经脉扫了一遍，果然发现几缕黑色细丝卡在肋骨附近，正缓慢移动。
“还真留了后手。”他冷笑，“以为我没察觉？”
焚元鼎的火焰立刻调转方向，一团赤红在里面烧起来。那几缕黑丝挣扎了一下，很快化成烟消散。
“清了。”他说。
陈梦瑶还是不放心：“你刚才用了太多次断因果，鼎力不稳定，别硬撑。”
“我知道分寸。”苏逸站直身体，活动了下肩膀，“而且我也明白了。”
“明白什么？”
“它们怕的不是我打得多狠。”他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而是我能让‘结果’不存在。动作可以做，但没用；攻击可以来，但无效。这才是它们真正扛不住的地方。”
“所以你能逼退它们。”
“对。”苏逸点头，“断因果不只是防御，它是规则层面的切断。只要掌握得好，连‘再生’都能封住。”
他闭眼，意识沉入血脉。断因果鼎静静立着，纹路比之前深了一圈，颜色也更沉。不像其他鼎那样活跃，但它存在感极强，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
“这会是封印龙渊的关键。”他睁开眼，“只要我能切断‘连接’，哪怕只有一瞬，也能打开机会。”
陈梦瑶看着他：“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学院。”苏逸转身，脚步有些虚浮，“李若琳那边需要数据，而且我们得重新布防。它们这次是试探，下次可能就是强攻。”
“你觉得还会来？”
“一定会。”
两人朝着学院方向走，裂缝留在身后。风从缺口吹出，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
刚走出十几米，苏逸忽然停下。
“怎么了？”陈梦瑶问。
他没回答，而是猛地回头。
裂缝深处，一道极细的光闪了一下，转瞬即逝。
不是能量波动，也不是生物出现的痕迹。
更像是一种信号，被刻意留下。
“它们没完全撤。”他说。
“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画面……九个光点。”苏逸盯着那道裂缝，“它们不是随机亮的。是有顺序的。而现在，第三个光点亮了。”
陈梦瑶脸色变了：“你是说，还有别的存在？”
苏逸没说话，只是把手按在胸口。断因果鼎在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遥远的东西。
远处，学院的警报系统还没响。天空平静，云层缓慢移动。
但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某个坐标正在被激活。
苏逸迈出一步，挡在陈梦瑶前面。
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对准裂缝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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