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黯元神寂灭的冲击波尚未平息,万界星枢内又添新丧。
玉衡峰主云溪真人的陨落,让本就沉重的气氛雪上加霜。云瀚、云海、云泠、云溯四人跪在师姐遗体旁,泣不成声。这位平日里温婉如玉却剑法超绝的峰主,最终血染战袍,在嘱托完师弟师妹后安然离世。
“师姐放心。”云瀚擦去眼泪,声音嘶哑却坚定,“玉衡峰的担子,我们四人扛定了。”
他站起身,与其他三人对视。四人同时抽出佩剑,在云溪真人身前划出十字星芒——这是玉衡峰最高规格的剑誓。剑光交汇处,流光剑诀的真意化作四道清辉,融入四人眉心。从此刻起,他们将共同执掌玉衡峰,直到选出新峰主或四人中有人突破至峰主境界。
而废墟中央,凌风缓缓站起身。他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神却已重归清明,只是那清明深处,多了一层永远无法抹去的沧桑与沉重。
“御霄,御明。”他的声音沙哑却稳定,“你们布下的护元阵,能维持多久?”
御霄单膝跪地,仔细感应着阵法核心那微弱的印记:“回左使,若无人干扰,凭借阵法自行运转,约可维持三月。但若能有精纯的星辰之力定期加固……”
“明白了。”凌风点头,转向霁月,“右使,劳你立即清点伤亡,统计可战之力。”
霁月深吸一口气,明月剑意重新在周身流转,虽然黯淡,却已恢复秩序:“是。”
“素心师叔。”凌风看向面色惨白的素心真人,“请你带天璇峰和心月峰弟子,安抚众人心绪,尤其是……瑶光峰诸位。”
素心真人强忍神魂痛楚,微微颔首。她知道,此刻最需要心理疏导的,是亲眼目睹师尊寂灭的瑶光六子,以及昏迷中不知何时能醒的岁岁。
命令一道道下达,劫后余生的剑盟开始艰难却有序地运转起来。
两个时辰后,初步统计结果摆在众人面前。
霁月的声音在临时搭建的营地中响起,每一个字都沉重如山:
“此役,我天罡剑盟参战弟子共三千七百二十八人。”
“幸存者……八百四十三人。”
话音落下,死一般的寂静。伤亡率超过七成,这是自千年前仙魔大战以来,剑盟遭受的最惨重损失。
“主峰方面,”霁月继续汇报,声音越发低沉,“天枢峰峰主北斗真人,形神俱灭,永镇星柱。天枢峰参战弟子四十二人,幸存十九人,皆重伤。”
御霄、御明低下头,拳头紧握。
“玉衡峰峰主云溪真人,伤重陨落。玉衡峰参战弟子三十八人,幸存十五人。”
“瑶光峰峰主天黯真人……”霁月顿了顿,“元神寂灭,道基崩毁,仅存本源印记。瑶光峰参战弟子除峰主外七人,皆幸存,但……”
她看向不远处的六人一昏迷——墨渊六人虽然个个带伤,却都强撑着守在岁岁身边,寸步不离。
“其他主峰:天璇峰素心真人重伤,弟子伤亡过半;天玑峰青元留守未至,参战弟子伤亡三成;开阳峰烈炎真人留守,参战弟子辰宇重伤,余者伤亡四成。”
“二十八星宿副峰……”霁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阵亡副峰主九人,重伤无法再战者七人。弟子伤亡……超过八成。”
每报出一个数字,营地中的气氛就沉重一分。
“高阶战力方面,”霁月看向凌风,“盟主北辰道尊,彻底陨落。副盟主南明真人,传功后云游,下落不明。左右使重伤。六大主峰峰主,两死一寂灭,余者皆重伤。”
“魔族方面,”她最后补充,“根据战场痕迹和情报汇总,两个魔尊重伤。魔尊座下弟子也全部重伤,精锐军团十不存一。”
惨胜。
这两个字浮现在每个人心头。
胜了,却是用如此惨烈的代价换来的。
清点结束后,幸存者们开始自发地行动起来。
药尘仙子在弟子的搀扶下,支起了临时的医庐。她将所剩无几的丹药化入清泉,分发给伤势最重的弟子。白露虽然自身灵力枯竭,却凭着医者的本能,用最基础的包扎、止血手法,协助救治。
斗木峰苏木、井木峰荆芥等擅长疗愈的弟子,组成了一支“回春小队”,穿梭在伤员之间。他们剑鞘中已无剑气,只能以最原始的草木精华、穴位推拿来缓解痛苦。
角木峰林影、娄金峰追风等尚有行动能力的弟子,开始清理战场。他们将同门的遗体小心收殓,擦拭面容,整理衣冠。每收敛一具,便在旁边插上一柄断剑作为标记——这是剑盟的传统,剑在人在,剑断魂归。
“这里还有气息!”心月峰月薇突然喊道。
众人急忙围过去。在一处坍塌的星柱下,压着三个身影,他们被冲击波震飞,埋在了废墟下。
“快!帮忙!”林影率先冲上去。
十余人合力,小心翼翼地将碎石移开。三个弟子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但心脏还在跳动。
“还活着!都还活着!”
这小小的奇迹,让众人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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