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冰冷地渗透进每一个角落。
抢救室上方那盏刺目的红灯,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烫在李小邪的心口。他背靠着冰凉墙壁站着,眉骨上的疤痕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愈发深刻,沾着灰尘和干涸血渍的工装都没来得及换下,整个人像一尊绷紧的石像。隧道那边的厮杀尘埃落定,接到夏雪娆片场出事的电话时,他几乎是抢了白夜的车钥匙一路狂飙而来。
温知行和雷烈紧随其后赶到。温老二话不说,立刻动用人脉,几个电话拨出去,不到半小时,院内最好的几位专家,包括一位刚从国外参加完学术会议被紧急请回来的神经外科权威,已经齐聚在会诊室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漫长如年。
终于,那盏吞噬人心的红灯熄灭了。
门被推开,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哪位是家属?”
“我!”李小邪一步跨前,声音因紧绷而有些沙哑,“医生,她怎么样?”
“抢救很及时,也很成功。夏小姐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的话让在场几人悬着的心落下一半,“主要是高空坠落造成的冲击伤,中度脑震荡,左臂尺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万幸下面是防护垫缓冲了一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现在麻药劲还没过,人在昏迷,需要送ICU观察24小时。”
“谢谢,谢谢医生!”李小邪连声道谢,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掌心全是冷汗。
很快,夏雪娆被推了出来,转移向重症监护室。她安静地躺在移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往日里明艳张扬的气息消失无踪,脆弱得像一碰即碎的琉璃。
李小邪的目光死死胶着在她身上,直到病房那扇厚重的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离开,就在ICU病房门外的蓝色塑料长椅上坐了下来。温知行默默将一个用牛皮纸包好的草药包放在他身边:“小邪,拿着。里面是宁神香和消炎散,你放在身边,气味也能安神,对她……对你也好。”
李小邪低声道了句谢,将那个散发着淡淡苦香和草木清气的药包放在手边,身体却依旧保持着一种防御般的姿态,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灼穿。
夜色渐深,走廊里的人声渐渐稀落,最终只剩下护士站那边传来的微弱灯光和偶尔响起的仪器的滴答声。空气冷寂,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光亮在昏暗走廊里映亮了他带着疲色与担忧的脸。指尖滑动,调出一张照片——是上次“青衣药业”团建时拍的。照片里,夏雪娆毫无明星架子地挨着他,笑得眉眼弯弯,阳光洒在她脸上,明媚得不可方物,而他,被她强行搂着脖子,表情是惯常的嫌弃,嘴角却有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极其细微的上扬。
他用指腹,极轻、极缓地摩挲着屏幕上她灿烂的笑脸,冰冷的玻璃屏似乎也因此有了一丝暖意。那鲜活的笑容与此刻病房里苍白昏迷的人影重叠,让他的心口一阵阵发紧,闷痛难当。
一名值班护士过来记录数据,看到他一动不动如同雕塑般的身影,忍不住轻声劝道:“先生,ICU有我们专人看护,您不用担心。那边有家属休息的沙发,您去躺一会儿吧?这么熬着身体受不了的。”
李小邪缓缓摇了摇头,视线没有半分偏移,声音低沉却坚定:“不用,我就在这儿等她醒。”
护士看着他布满红血丝却异常执拗的眼睛,知道劝不动,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拿来一条消毒过的薄毯,递给他:“那您盖着点,夜里凉。”
李小邪接过毯子,搭在腿上,低声道:“谢谢。”
后半夜,疲惫和担忧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终究是抵不过生理的极限,身体前倾,手臂搁在膝盖上,额头抵着手臂,就着这个极不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即使是在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在承受着什么噩梦的侵袭。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保护程序早已黑暗,但那之前亮着的,依旧是两人的合影。
……
天光微熹,清晨的第一缕光线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悄悄爬了进来。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护士进行例行检查。细微的响动惊醒了浅眠的李小邪,他几乎是瞬间抬起头,眼中带着未褪的血丝和惊醒的锐利,第一时间望向病房内。
护士检查完毕,出来时对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先生,夏小姐的生命体征很平稳,脑部扫描结果也很好,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她应该快醒了。”
这个消息像一剂强心针,让李小邪熬了一夜的疲惫都消散了大半。他立刻起身,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
单人病房里,窗帘拉着,光线昏暗。夏雪娆静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氧气面罩已经撤下,只余鼻尖淡淡的红痕。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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