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走廊周期性衰减”的报告,像一枚投入油锅的水滴,在万界联盟最高层的小圈子里,激起了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剧烈的反应。不是因为衰减本身的力量有多强——它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是因为它代表的“可能性”:一种全新的、完全未知的、且已经悄然渗透到联盟腹地的监测或标记手段。
天玄子领命后,行动快如鬼魅。他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前往“灰烬走廊”第七号监测站,甚至没有直接联系该站的负责人。相反,他通过观测司内部的几条绝对隐秘的独立线路,调动了三支从未在正式编制中露过面的“潜影调查组”。
这些小组的成员构成复杂,有擅长能量轨迹逆向追踪的修真界暗哨,有能将自身灵觉与宇宙背景辐射共鸣的灵族先知,还有科技侧专精于微观时空异常数据挖掘的“幽灵”分析师。他们通过不同的路径,以完全合法的身份(如星际货商、科研考察队、甚至流浪佣兵)在数日内,分批悄然抵达“灰烬走廊”及周边数个星域。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在不引发任何额外注意的前提下,对那片出现周期性衰减的区域,以及更大范围的邻近星域,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全频谱、多维度的“静默深潜”式扫描。重点不是寻找强大的能量源,而是捕捉那些最微弱、最规律、最容易被常规监测网络过滤掉的“非自然谐振”和“信息余晖”。
与此同时,在万界殿深处,姑苏破穹也暂时放缓了对多重规则冲突的深度感悟。他将更多的注意力,投向了与“万界之心”的连接。
他不再进行大范围的俯瞰感知,那样消耗巨大且容易打草惊蛇。他采取了一种更精细、更“沉浸”的方式——如同将自己的部分意识,化作无数比微尘更细小的感知单元,顺着万界之心与联盟疆域内无处不在的、微弱的宇宙法则网络(这是主宰权柄赋予他的独特视角)缓缓“流淌”,重点“流”向“灰烬走廊”及其周边区域。
这感觉颇为奇妙。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统御万界的主宰,而更像变成了这片星空本身的一部分“知觉”,去感受其最细微的“脉动”。他“听”到了星辰缓慢燃烧的核聚变低吟,“触”到了星际尘埃在引力作用下慵懒的漂移轨迹,也“看”到了不同能量辐射在虚空中交织成的、复杂而美丽的背景光纹。
而在这一切自然的“背景音”中,他集中全部心神,去搜寻那一丝不和谐的、规律的“杂音”。
四小时……精确的四小时。
他在心中默默计时,意识跟随着万界之心那玄妙的连接,耐心等待着。
第一次周期到来时,他“感觉”到了。不是通过数据,而是一种近乎直觉的“缺失感”。就在那片目标区域,宇宙背景辐射那永恒而稳定的“嗡鸣”中,极其短暂地、微弱地“顿”了一下,仿佛有人用手指,在平稳流淌的溪水表面,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一个转瞬即逝的凹陷。紧接着,一丝比那“顿挫感”更加微弱、更加难以言喻的“回响”,如同涟漪般从凹陷中心反向扩散出来,在虚空中停留了不到万分之一秒,便彻底消散。
那不是能量吸收,更像是……一种“共鸣采样”?或者“状态确认”?
姑苏破穹仔细品味着那瞬间的感觉。这“标记”行为,似乎并非恶意攻击,也不像“晶化规则”那样带着审查的冰冷目的性。它更中性,更……“程序化”?就像一个设定好的自动程序,每隔固定时间,向某个坐标发送一个微弱的“ ping ”信号,然后接收并记录下该坐标点当前的空间状态反馈。
目的是什么?长期的环境监测?定位信标?还是在等待某种“触发条件”?
他无法确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种“标记”的技术层级极高,其隐蔽性和规律性都达到了令人叹为观止的程度。若非第七号监测站的设备恰好处于一个极其灵敏的校准窗口期,且观测司的小组足够敏锐,他们可能永远发现不了。
时间在无声的感知与等待中流逝。第二次、第三次周期相继到来。姑苏破穹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地捕捉到那个“顿挫”与“回响”的过程,并将其特征牢牢刻印在意识深处。他甚至开始尝试,用自身融合了鸿蒙紫气的神识,极其谨慎地、在不引发任何扰动的前提下,去“触碰”和解析那一闪即逝的“回响”信息结构。
解析进展缓慢,对方的加密方式或者说信息编码方式,完全不同于已知的任何体系,更加底层,更加抽象。
就在他沉浸于这种高难度的“信息解码”时,“潜影调查组”的初步发现,通过特殊渠道层层加密后,呈报到了他这里。
结果令人更加不安。
第一,这种周期性衰减,并非孤例。在“灰烬走廊”周边另外四个星域的不同位置(都是相对空旷、物质稀薄的区域),调查组发现了完全同源的“标记”信号,只是周期略有不同(有的是六小时,有的是八小时),启动时间似乎也错落有致。这意味着,至少存在五个同类型的“标记点”,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格上的几个节点,悄然覆盖了一片相当广阔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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