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快滚去干活!”王头目失去了最后的耐心,又是一鞭子带着风声抽来!带着倒刺的鞭梢这次瞄准了他的脸,刮过时带走了一片皮肉,留下火辣辣的灼痛和屈辱!
剧痛和彻底的绝望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张天落骨子里的凶性与不甘!“我操你祖宗!”他血灌瞳仁,一股源自求生本能、混合着无尽愤怒的蛮力从四肢百骸爆发出来!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濒死的野兽,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竟拖着沉重的锁链,带着哗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猛地朝王头目撞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与其被折磨致死,不如拼了!拉一个垫背!
王头目显然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瘦弱不堪、刚从昏迷中醒来的“骊山刑徒”敢如此疯狂地反抗,猝不及防被撞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张天落顺势一口狠狠咬在对方持鞭的手腕上!牙齿深深嵌入皮肉,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劲!
“嗷——!松口!你这疯狗!畜生!”王头目发出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嚎,剧痛让他面孔扭曲,拼命地、疯狂地甩动手臂,试图挣脱这疯狂的撕咬。
周围的刑徒们都惊呆了,麻木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掠过一丝强烈的惊惧,以及…一丝难以察觉的、压抑已久的异样光芒。但也仅此而已,无人敢上前一步,死亡和鞭子的阴影早已碾碎了他们所有的勇气。
“反了!反了天了!给我剁了他!就地正法!把他剁碎了喂狗!”王头目好不容易挣脱,看着手腕上深可见骨、血流如注的恐怖牙印,惊怒交加,彻底暴走,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疼痛而尖利变形。
几个如狼似虎、早已拔刀在手的秦卒立刻狞笑着围了上来。雪亮的环首刀在铅灰色天幕和狂舞的雪花映衬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死亡寒光。刀锋破开风雪,带着浓烈的杀意,直指张天落的要害!
张天落背靠着冰冷坚硬、满是冰棱的山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肩背的鞭伤,带来钻心的痛楚。锁链托在染血的冰雪上,发出叮当的哀鸣。他看着那几柄越来越近、闪烁着寒光的刀锋,心中一片死寂的冰凉。完了,这次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荆轲刺秦好歹还风光了一把,名垂青史虽然是刺秦失败,自己这算什么?刚穿越过来,就被当成逃役的卑贱刑徒,像条野狗一样砍死在长城工地的风雪里?何其荒谬!何其不甘!
就在那冰冷的刀锋即将触及他脖颈皮肤,死亡的气息已扑面而来的刹那!
“且慢!”
一声断喝,如同金石交击,又似惊雷乍破,竟硬生生穿透了呼啸的风雪和刑徒的压抑喘息,清晰地、不容置疑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震得空气都为之一滞!
一个身影排开麻木拥挤的刑徒人群,大步流星地走来。来人同样身着赭色、肮脏破烂的刑徒囚衣,身形却异常挺拔,如同雪崖上历经风霜却岿然不动的一棵青松!他看起来约莫三十许岁,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削斧凿般分明,饱经风霜却不见颓唐。尤其是一双眼睛,沉静深邃,如同古井寒潭,又仿佛蕴藏着连这漫天风雪也无法熄灭的熊熊火焰!他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在冰雪上,都留下一个清晰、深陷的脚印,与周围刑徒虚浮踉跄、如同随时会倒下的脚步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上脚上也戴着沉重的镣铐,但那镣铐在他身上,仿佛只是无关紧要的装饰,丝毫无法束缚他内在的力量与气度。
“白启!又是你!你想包庇这反贼?!”王头目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色厉内荏地吼道,眼神中除了愤怒,明显流露出对来人的忌惮。
白启?!张天落心中剧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白部/的先祖?!那个后世长城上断臂剜肉、死战不退的白部,他的血脉源头,竟是在这炼狱般的刑徒之中?!
白启没有理会王头目歇斯底里的咆哮。他沉静的目光先是锐利地扫过张天落肩背上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的鞭痕,鲜血正汩汩渗出,染红了褴褛的衣衫。随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张天落脸上,落在那双眼睛上——那双眼睛里燃烧的愤怒、不甘、绝望,以及一丝尚未被这炼狱彻底磨灭的、属于“外来者”的惊惶与不屈,与周围刑徒们死水般的麻木绝望截然不同!这眼神,让白启沉静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他径直走到暴怒的王头目面前,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千钧般的力量,穿透风雪,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王头目,此人初来乍到,不识规矩,情急之下冒犯,罪不至死。眼下工期吃紧,郡守严令催逼,正是用人之际。杀了他,于工程无益,反添一具尸首需要处置,徒耗人力。不若罚他加倍苦役,以儆效尤,既显头目威严,又不误筑城大业。”
“加倍苦役?他敢咬我!他差点咬断老子的手!他……”王头目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还想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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