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祭坛之下，仰头望着那座由无数头骨堆砌而成的螺旋尖塔。
它像是一根刺破死寂的獠牙，直指昏暗的天穹。
祭坛本身散发着一种极度古老的气息，仿佛在世界诞生之初便已存在，见证了无数纪元的生灭。
构成它的每一个头骨，都曾是一个强大的生灵，如今它们所有的怨念与不甘都被磨去，只剩下最纯粹的死亡概念，共同构筑了这片遗迹的法则基石。
那颗悬浮在顶端的黑色光球，搏动得越发剧烈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到来，以及那些守护者的集体“阵亡”，那个一直沉睡于节点核心的“意志”正在被强行唤醒。
一股比之前那头河流主宰更加庞大、更加精粹的死亡意志，如同风暴般从祭坛顶端席卷而下，带着足以让大乘期修士都心神失守的威压。
然而这股威压在抵达我身前时，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堤坝，悄然分流，无法撼动我分毫。
我的目光平静，没有理会这徒劳的示威。
我没有选择攀爬这座由失败者骸骨堆砌的阶梯，那太慢，也毫无意义。
我只是抬起右手，对着祭坛顶端的那颗黑色光球，凌空虚抓。
“嗡——！”
空间在我的意志下开始折叠。
祭坛顶端与我手掌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近，那颗黑色的“死亡之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从祭坛顶端脱离，朝着我的掌心急速飞来。
就在这时，一声充满了无尽岁月沧桑的叹息，直接在我的脑海深处响起：
“……外来者……为何……要扰我……长眠……”
这声音不分男女，不辨老幼，仿佛是无数生灵临终前的叹息汇聚而成。
伴随着这声叹息，那颗飞向我的黑色光球猛地一震，一股截然不同的力量从其中爆发出来，试图挣脱我的空间禁锢。
那不是单纯的死亡法则，而是一种……更为复杂的，混合了“终结”与“守护”两种矛盾概念的意志。
“吵闹。”
我眉头再次微蹙，五指猛地收紧。被折叠的空间瞬间被我的力量碾碎，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绝对的虚无地带。
那颗黑色光球在这片虚无中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瞬间跨越了最后的距离，“啪”的一声，被我稳稳地抓在了手心。
光球入手冰凉，质感奇特，既像是实体，又像是纯粹的能量集合。
它在我掌中剧烈地颤动着，那股古老的意志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一遍遍地向我传递着“归还”、“安息”之类的混乱念头。
我没有理会它的哀鸣，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掌中的战利品，然后随意地一抛，将它丢给了身后刚刚跑到我脚边的Doro。
“人~？这是什么？黑色的欧润吉吗？”
Doro稳稳地接住光球，好奇地用两只小手捧着。
那颗足以让化神修士瞬间毙命的死亡之心，在她手中却温顺得像个玩具，只是光芒变得有些黯淡，似乎是被Doro身上那纯粹的生命气息给吓到了。
做完这一切，我才重新抬起头，目光淡漠地看向那失去了节点的祭坛顶端。
在那里，一个由纯粹死亡能量构成的、半透明的巨大身影，正在缓缓凝聚成形。
那个在祭坛顶端缓缓凝聚的半透明身影，轮廓酷似一个披着宽大斗篷、手持巨大镰刀的西方死神形象。
但它的体型却无比宏伟，仅仅是坐在祭坛之上，高度就已超过百米。
它完全由最精纯的死亡能量构成，透过它半透明的身躯，甚至能看到背后昏暗扭曲的天空。
在它斗篷的阴影之下，没有五官，只有两点幽深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红色光芒，如同两颗濒死的恒星。
随着它的成型，一股远超之前所有存在的、冰冷而宏大的领域，以祭坛为中心，无声地向整个河谷铺展开来。
这不是简单的威压，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覆盖。
在这片领域之内，一切生命活动都被抑制，一切能量流动都趋于停滞，万事万物都在被强制拖向“寂灭”的终点。
李秋玉和符卓恨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灰败。
他们感觉自己的金丹都停止了运转，体内的生机正在被这片领域疯狂抽取。
若不是我之前留下的力量在他们体内自发护主，恐怕只需一瞬间，他们就会被同化成这片死亡之地的一部分。
“……归还……我的……核心……”
那个巨大的身影终于完全凝实，它发出的声音不再是直接响于脑海的叹息，而是通过空气震动传递的、仿佛无数金属摩擦般的沙哑轰鸣。
它缓缓地抬起头，那两点暗红色的光芒，穿透了无尽的距离与空间的阻隔，死死地锁定在我身上。
它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正在用小手揉搓着“死亡之心”，试图把它搓成欧润吉形状的Doro。
在它的感知中，我才是夺走它力量的根源，是扰乱它永恒长眠的罪魁祸首。
“终于肯出来了。”
我双手负于身后，语气平淡，仿佛在评论一场乏善可陈的戏剧，“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睡下去。”
我的平静与不屑，似乎彻底点燃了这古老意志的怒火。
它不再言语，而是用行动表达了它的愤怒。
它缓缓举起了那柄与它身体一样由死亡能量构成的巨型镰刀。
随着镰刀的举起，整个归墟遗迹的死亡能量都开始暴动，疯狂地向着镰刀的锋刃汇聚。
一道暗灰色的、薄如蝉翼的空间裂痕，在镰刀的刃口上悄然成型。
那不是普通的空间裂缝，而是法则被斩断后留下的绝对“伤痕”，任何物质、能量、甚至神魂，一旦触及，都将被直接从存在的层面上抹去。
“人~，你看！它也拿了一个大玩具！”
Doro的声音充满了天真的好奇，她抬起小脸，指着那个顶天立地的死神身影，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黑色光球，似乎在比较哪个更好玩。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
“一个马上就要坏掉的玩具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巨大的死神身影，挥动了手中的镰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光影。
它只是对着我的方向，轻轻地，向下一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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