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行简短却足以颠覆她命运的文字。程夕瑶站在城市喧嚣的雨夜街头,周遭车灯拉长的光晕和鼎沸人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唯有掌心那方寸屏幕透出的冷光,和屏幕上那寥寥数语,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视网膜上,灼烧着她的神经。
报酬:双倍于你所需。
代价:你本人,以及配合一项调查。
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钩刺,刮擦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双倍所需?那意味着弟弟程阳的天价医疗费有了着落,ICU那扇沉重的门不再是隔绝生死的屏障。可代价……“你本人”?这赤裸裸的字眼带着令人作呕的暗示,将她最后一点尊严也明码标价,摆上了待售的砝码盘。还有那项调查——指向什么?她的身世?程家?还是别的她一无所知的深渊?
一股巨大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这倾盆冷雨更甚。程夕瑶猛地打了个寒颤,几乎握不住湿滑的手机。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片刻前因“双倍报酬”而燃起的微弱火星。她下意识地想将手机远远抛开,仿佛那是一个带来厄运的潘多拉魔盒。
可视线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回屏幕。程阳苍白的脸,呼吸机单调的滴答声,护士冰冷催促缴费的声音,刘美玲刻毒的咒骂……这些画面如同走马灯般在脑中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诊断书上那一串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上。那不仅仅是数字,那是程阳的生命倒计时。
她还有选择吗?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麻木的脸颊,也冲刷着她心中最后一点无谓的挣扎。绝望像沉重的枷锁,拖拽着她,一步步走向那个名为“景澜酒店”的深渊。每一步都灌满了铅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尊严?在弟弟的命面前,一文不值。
景澜酒店。矗立在城市最昂贵的地段,通体玻璃幕墙在雨幕中反射着城市霓虹迷离而冰冷的光,像一座巨大、奢华的水晶棺椁,隔绝着内里的浮华与窗外的风雨飘摇。
程夕瑶站在酒店门口那宽阔得能跑马的雨檐下,昂贵的香氛混合着干燥暖风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包裹住她湿透冰冷的身体,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让她像个误入异世界的乞丐般格格不入。她身上廉价的、被雨水彻底浸透的外套和牛仔裤还在往下滴水,在光洁如镜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和泥点。帆布鞋边缘沾着污渍,每一步都留下一个微小的、难堪的印记。
周围衣着光鲜的男女投来或好奇、或鄙夷、或纯粹是看热闹的目光,如同细密的针尖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前台穿着笔挺制服、妆容一丝不苟的接待员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职业化的微笑里带着审视和不易察觉的疏离。
“小姐,请问您……”前台的声音礼貌却冰冷。
程夕瑶攥紧了口袋里那张被雨水泡得有些发软的诊断书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维持一丝清醒。她嘴唇翕动,声音干涩沙哑,几乎被喉咙里翻涌的酸楚堵住:“我…找白先生。顶层套房。”
“白先生?”前台小姐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被更深的职业化掩盖。她迅速在电脑上查询,片刻后,脸上露出程式化的微笑:“程小姐是吗?白先生已经交代过。请跟我来,这边有直达顶层的专用电梯。”
前台小姐没有多说一个字,转身引领。程夕瑶跟在她身后,踩在厚实吸音的地毯上,脚步虚浮。电梯内部是冰冷的镜面金属和柔和的暖光,映出她此刻狼狈不堪的倒影:湿透的头发黏在苍白的脸颊,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嘴唇毫无血色,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灵魂。她不敢再看,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1…30…50…数字无声地攀升,像她正被不可抗力拖拽着,离她熟悉的、挣扎求存的地面世界越来越远,坠向一个完全未知的、由那个“白先生”掌控的高空牢笼。
“叮。”
一声清脆的提示音,电梯门无声滑开。扑面而来的不再是酒店大堂的喧嚣,而是一种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冷冽而昂贵的木质香调,若有似无,却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压迫着人的神经。
电梯外是一个极其宽敞的玄关。正对着的是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此刻窗外风雨如晦,乌云低垂,整个城市在雨幕中化为一幅流动的、阴郁的泼墨画,万家灯火如同被困在浑浊琥珀里的萤火虫,遥远而模糊。这种被置于世界之巅、却又被无边风雨和冰冷玻璃隔绝的孤绝感,瞬间攫住了程夕瑶的心脏。
玄关一侧,站着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的男人。他身姿笔挺,戴着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正不动声色地审视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程夕瑶。他的表情没有前台那种掩饰不住的惊讶或鄙夷,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冰冷的平静,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成色。他是白若修的眼睛和屏障,过滤掉一切不够格直接面对主人的杂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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