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苔部落的骚动在黎明前渐渐平息,伤者的呻吟和牺牲者的悲恸被压抑在晨雾中。林夜回到小木屋时,东方的天际刚泛起鱼肚白。他手中紧握着那枚“指引罗盘”,冰凉的触感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与魂海中永寂之灯同频的悸动。指针顽固地指向后山方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苏小萌蜷在屋角的草铺上,睡得并不安稳,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显然被夜间的袭击吓坏了。林夜看了她一眼,这个凡人女子是他与这个陌生世界最脆弱的连接,也是最大的拖累。但此刻,或许她还有点用。
他没有休息,直接开始收拾。将剩余的火苔晶贴身藏好,又找来一块坚韧的兽皮,将罗盘小心包裹,系在腰间。然后,他摇醒了苏小萌。
“醒醒,该走了。”
苏小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林夜已经整装待发,脸上瞬间没了睡意,只剩下惶恐:“走?去哪里?外面……外面不是刚打完仗吗?”
“去后山。”林夜言简意赅,开始将一些烤干的肉脯和清水塞进一个皮囊。
“后山?禁地?”苏小萌声音发颤,猛地抓住林夜的胳膊,“不行!长老不是说那里很危险吗?进去的人都死了!我们待在这里不好吗?艾拉姐姐她们会保护我们的!”
“保护?”林夜甩开她的手,眼神冰冷,“靠别人保护,生死便不由自己。你想一辈子缩在这个木屋里,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来的袭击,或者成为部落交易的筹码吗?”
苏小萌被他的眼神和话语刺得一哆嗦,脸色惨白。她想起昨晚的厮杀,想起雷克不怀好意的目光,想起长老看似和善却深不见底的眼神……这个部落,并非安全的港湾。
“我……我害怕……”她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怕,就跟着。”林夜将皮囊丢给她,“或者留下。你自己选。”
他没有再多说,转身推开木门。晨光微熹,营地还笼罩在悲伤与疲惫中,巡逻的战士看到林夜,眼神复杂,却没人上前阻拦。昨夜他的实力和冷酷,已经赢得了某种意义上的“通行证”。
苏小萌看着林夜决绝的背影,又回头看了看冰冷简陋的木屋,一咬牙,抓起皮囊,小跑着跟了上去。留下,未知的危险或许会来;跟着他,至少……这个神秘强大的男人,是目前唯一能让她感到一丝依靠的存在。
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穿过营地。有早起的妇人看到他们走向后山方向,脸上露出惊惧之色,却不敢多言。长老的木屋静悄悄的,仿佛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又或是……默许?
离开部落栅栏,踏入后山范围,空气骤然变得阴冷潮湿。参天古木遮天蔽日,光线昏暗,鸟兽的鸣叫也稀疏下来,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弥漫开来。地面的植被颜色变得深沉,带着不祥的紫黑色斑点。罗盘在林夜手中微微震动,指针颤抖着,指向密林深处。
“跟紧我,别乱碰任何东西。”林夜低声警告,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前延伸,警惕着一切异常。这里的能量场变得混乱而粘稠,充满了腐朽和某种……被惊扰的怨念。
苏小萌紧紧跟着林夜,几乎是踩着他的脚印走,大气不敢出。她感觉周围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正用阴冷的视线注视着他们。
行进约莫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浓得化不开的灰色迷雾如同实质的墙壁,阻挡了去路。迷雾中,隐约传来呜咽的风声,又像是某种生物的窃窃私语。罗盘到了这里,指针开始疯狂旋转,最后颤动着指向迷雾峡谷的深处。
“就是这里了。”林夜停下脚步,混沌色的瞳孔凝视着翻涌的迷雾。他的神识探入迷雾,却如同泥牛入海,被极大地削弱和干扰,只能感知到前方充斥着混乱的空间裂痕和一种强大的禁制力量。
“我们……要进去吗?”苏小萌看着那诡异的迷雾,腿肚子发软。
林夜没有回答,他闭上双眼,全力运转永寂之灯。微弱的混沌原暗之力包裹住他和苏小萌,试图抵抗迷雾的侵蚀。他迈步,踏入了迷雾之中。
一步踏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光线彻底消失,四周是绝对的灰暗和冰冷。刺骨的寒意穿透衣物,直侵骨髓。耳边充斥着各种扭曲的、意义不明的低语和嘶吼,扰乱心神。脚下的地面松软粘稠,仿佛踩在腐烂的尸骸上。更可怕的是,方向感完全丧失,连上下左右都变得模糊。
“抓紧我。”林夜的声音在迷雾中显得有些缥缈。他感觉到苏小萌冰凉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依靠着罗盘指针那微弱的指向,以及魂海中永寂之灯与迷雾深处某种存在的微弱共鸣,艰难地辨别着方向。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神识在身前数尺范围内艰难地扫描,避开那些隐藏的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
突然,左侧的迷雾一阵翻涌,一道模糊的、由怨念和能量构成的苍白鬼影尖啸着扑向苏小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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