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才蒙蒙刚亮，程世涛房间的门便被轻轻叩响。
“原来是你啊，海因茨。”
程世涛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着门外的海因茨伸出手向他问好。
只见他伫立在门外，军服笔挺。
眼底的血丝与疲惫完全无法掩饰。
看样子昨晚和自己一样没有睡好。
这时海因茨猛地挺直脊背，微微低下曾经高傲的头颅，表现出一种心悦诚服的谦卑姿态。
“程世涛，请问我能进来吗？”
他的声音泛着嘶哑。
程世涛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随即侧身让开。
“请进，海因茨。”
“你才是这个庄园的主人，如果你想的话……”
海因茨走进房间，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程世涛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沉重的盔甲。
“您的话，我昨晚思考了很久。”
“我承认，我之前的想法，或许过于……理想化。”
“帝国……或许真的无法挽回。”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国家的一切化为焦土，人民陷入无尽的苦难。”
他抬起眼，目光里是清晰的决绝。
“我想请您告诉我，告诉我更多未来的可能。”
“我想知道，如何才能为德意志保留一丝火种。”
程世涛静静看着他，发现海因茨眼中的光芒变了。
不再是充满无知的狂热的信仰，反而是面对绝境寻求生路的坚韧。
他已经接受了现实，开始思考更为实际的问题。
程世涛沉默片刻，目光深邃，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未来如同一张未展开的画卷，充满无数可能。”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我所能给予你的，也只是基于对某些客观事实得出的可能性较高未来趋势的猜测。”
程世涛踱步到窗边，背对着海因茨，目光投向远方。
“柏林，将成为最后帝国的最后战场，巷战会异常惨烈。“
“国会大厦，会变成最后的堡垒，但最终……也无法避免陷落的命运。”
海因茨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拳头不自觉地攥紧。
程世涛的话，印证了他心中最不愿承认的猜测。
“战后，德国将被分裂，首都同样会被分治占领。”
程世涛继续说道，声音愈发低沉。
“苏维埃与盟军之间，将会出现新的裂痕，从而产生新的对峙。”
“而你们则会作为他们的缓冲地带，成为冷战热斗的最前线。”
他停顿了一下，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向海因茨。
“这对你未来的选择，至关重要。”
海因茨眼神一凛，他立刻捕捉到了程世涛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选择？”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词，若有所思。
程世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说道。
“人生就是不断的选择。”
“人总是因为某些事情而迷茫，总是要不断地做出选择。”
“有时候人生的失败或是成功，都可以说是自己做出的一连串选择的结果。”
“在历史上的众多伟人，通过不断选择从而创造了历史。”
“就像你们在战争初期的选择一样，每一场几乎都是豪赌。”
“没人会相信你们可以迅速攻克波兰，击败陆军第一的法国横扫欧洲大陆。”
“每一次的进攻也都是在做出选择。”
“现在已经到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不是么？”
海因茨听到程世涛的话后，静下心来仔细斟酌，发现他说的话自己是完全认同的。
“有些东西，确实很重要。”
“技术，人才，还有黄金等等。”
程世涛思索片刻后放慢语速，加重了语气。
“这些，才是战后重建的基石，是国家复兴的种子。”
“还有，最重要的是，你们的德意志的民族精神。”
程世涛犹豫了一下接着继续说道。
“作为战败国的你们注定会承受更多的痛苦，但作为战争的发起者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也许你会说你们曾经受到诸多的苦难，我们奋起反抗都是理所应当的。”
“历史的是非对错我不想再过多评价，但是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要记住，我的国家曾经有句古话，叫做成王败寇。”
海因茨默默的呢喃着程世涛所说的话。
“与其固守注定陷落的柏林，不如利用你现在的身份和资源。”
程世涛走到桌边，拿起一支铅笔，在纸上随意写道。
“尝试在混乱中，将那些有价值的人员，科学家，工程师……转移出去。”
“还有那些……曾经掠夺全世界的丰厚财富。”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海因茨。
“向西方盟军的方向突围，还是向东方的苏联投诚，亦或是在这座已经死去的城市做困兽犹斗，一切都要看你的选择了。”
海因茨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击在他的心上。
他将程世涛的话语，与自己掌握的情报，以及对局势的判断，一一印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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