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最深处,并非金碧辉煌的殿堂,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只有最原始、最精纯的混沌气流在缓缓流淌、生灭。
虚空中央,一道身影静静盘坐。
他的身形并不如何伟岸,甚至显得有些模糊,仿佛由无数旋转的星云和破碎的宇宙光影构成,与周围的混沌虚空完美交融。一件看似朴素、实则流淌着亿万星河虚影的灰袍,披在祂的身上。祂的面容无法看清,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时光之纱,唯有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平静,淡漠,如同亘古不变的宇宙之渊。开阖之间,仿佛有星河诞生,有世界寂灭。无尽的智慧与沧桑沉淀其中,视万物如刍狗,视纪元如尘埃。
祂便是“玄穹”,这方古老道宫的主人,一位早已超脱了时空束缚、俯瞰诸天万界的无上存在。
就在下界那“造化蕴灵丹”丹成、引动混沌道韵、吴麟出手抚平丹劫又伪装丹气的瞬间——
玄穹那双仿佛亘古未曾移动过的眼眸,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目光垂落。
并非实质的目光,而是一种超越了空间维度的意志投注。祂的“视线”,瞬间穿透了无尽遥远的时空距离,无视了层层叠叠的宇宙壁垒和扭曲的维度褶皱,精准无比地落在了下界那如同恒河沙数般不起眼的尘埃世界之一——林天皇朝,落在了永安侯府上空那片被伪装过的淡金色祥云之上。
在祂的感知中。
那祥云温和绚丽,丹香宜人,确实蕴含着不俗的灵机,足以称得上此界顶级丹药。
但…
“丹成三品,霞举天成,引动百里灵机…下界丹道,倒也未曾彻底断绝。”一个平静无波、仿佛大道纶音般的意念,在玄穹的意识中流淌而过,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不存在的赞许。
然而,就在这缕赞许意念即将消散的刹那。
玄穹那双能洞彻诸天本源的眼眸深处,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被任何仪器捕捉的星芒,极其突兀地…闪烁了一下!
如同平静的宇宙深空中,一颗早已熄灭亿万年的死星,其核心最深处残留的一点星核余烬,被一股来自异域的微弱引力,极其短暂地…扰动了一丝平衡。
“嗯?”
一个极其轻微、却足以让诸天星辰为之震颤的音节,在玄穹的意识中响起。
祂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凝练!那淡漠如渊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星河轨迹瞬间加速推演!刚刚被祂轻易“看透”的那片下界祥云、那温和的丹香、那三品灵丹的品阶…所有的表象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剥落!
在祂那洞彻本源的至高视角下,一层极其精妙、由混沌气息构成的“伪装”,被强行解析、剥离!
伪装之下,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纯粹得令祂都感到一丝惊异的混沌道韵残留,如同水底潜藏的萤火,暴露无遗!
“混沌意…非丹火淬炼…乃本源沾染…”玄穹的意念第一次带上了极其细微的波动,“下界微尘之地…竟有生灵…能引动混沌本源炼丹?或身负…道种?”
这丝波动极其细微,甚至未能引起周围混沌气流的任何变化。但其中的探究之意,却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小,却已打破了亘古的寂静。
祂的目光并未收回,反而更加幽深,穿透了那层丹房屋顶,无视了空间阻隔,试图“看”向那丹香与混沌气息的源头——暖阁。
然而!
就在祂那无上意志即将触及暖阁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世界诞生之初的、绝对“静谧”的混沌屏障,如同最深沉的黑洞,悄无声息地笼罩了那座看似普通的暖阁!
玄穹的意志,如同光线投入黑洞,无声无息地被吞噬、消解,没有激起半分涟漪,甚至未能探测到那屏障之后丝毫的气息!
“咦?”这一次,那淡漠的意念中,带上了一丝真正可以称之为“意外”的情绪。并非受阻的恼怒,而是一种发现有趣谜题的探究。
“隔绝…非禁制…乃…存在本身之‘静’?”玄穹的意念如同最精密的星轨,快速推演着,“下界…有趣。”
祂并未强行突破。到了祂这等境界,强行窥探一个能引动混沌本源、且拥有如此奇异“静谧”屏障的存在,非但无益,更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连锁反应。那丝混沌道韵虽奇,却还不足以让祂打破超然。
但…这粒微尘世界,已值得标记。
玄穹那由星云光影构成的模糊手指,极其随意地,在身前的混沌虚空中轻轻一点。
嗡!
一点微不可察、却蕴含着祂无上意志印记的星芒,如同穿越时空的坐标,瞬间烙印在了林天皇朝所在的下界位面本源法则的深处。如同在浩瀚书海中,为某一页不起眼的书签,点上了一粒星光。
做完这一切,玄穹缓缓收回了“目光”,那双仿佛能容纳宇宙的眼眸重新恢复了亘古的平静与淡漠,缓缓闭合。身周的混沌气流依旧缓缓流淌,仿佛刚才那短暂的意志波动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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