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视角)
仇恨是一种燃料,燃烧了十年,支撑着我在黑暗中行走,支撑着“幽灵”不曾消散。
它炽热、灼人,却也让我感到一种扭曲的“充实”——我知道自己为何而活,为何而战,哪怕最终结局是化为灰烬,与仇敌同归于尽。
直到我遇见林辰。
最初,他只是一个目标,一个障碍,一个我必须利用、欺骗、最终或许要亲手铲除的联邦统帅。
接近他,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棋局。
庆典上的破绽是诱饵,科学院里的表演是伪装,我像一个最高明的演员,将自己嵌入他的世界,等待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我研究他,分析他,试图找出他的弱点。
他年轻,却手握重权;他冷酷,治军严谨;他理智得近乎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
我以为他会像档案中记载的那样,是一个典型的、被联邦意识形态洗脑的强硬派。
但很快,我发现我错了。
他比我想象的更加敏锐。
他能一眼看穿战术推演中我刻意留下的、微不足道的破绽;他能在我完美无缺的学者面具下,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属于暗卫的警觉。
他邀请我加入核心团队,表面是惜才,实则是一场心照不宣的请君入瓮。
我知道他在试探我,如同我也在试探他。
我们像两个在黑暗中对弈的棋手,谨慎地落子,揣摩着对方的意图。
这种感觉很奇妙,甚至……带着一种智力上的刺激。与他对弈,比我想象中更有趣。
然后,是那次空间共振。
当死亡的阴影笼罩“深蓝号”,当所有的常规手段都宣告无效时,一种源于暗卫本能的、对能量本质的直觉,让我抓住了那唯一的、疯狂的可能性。
我提出那个方案时,并未指望他会相信。
那太冒险,太不符合逻辑。
但他信了。
在那种千钧一发的关头,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整艘战舰的命运,交到了我这个“可疑分子”的手中。
他看向我的眼神,不是怀疑,不是权衡,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纯粹的信任。
那一刻,我冰冷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细微的、陌生的涟漪。
我做到了。
当舰体恢复平稳,劫后余生的欢呼响起时,我感受到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巨大的疲惫,以及一丝……被他信任着完成某件事的、微妙的满足感。
这感觉让我警惕。我不应该对目标产生任何正面的情绪。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他给予我更多的权限,与我讨论更核心的议题。我们在战略上争吵,在技术上互补。
我不得不承认,他的智慧与格局,远超我接触过的任何联邦官僚。
他并非盲从于联邦的教条,他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理想,甚至……对联邦内部的腐朽,有着比我更清醒的认知和更沉重的无力感。
我开始不自觉地将他与记忆中那些导致帝国覆灭的、愚蠢或贪婪的叛徒进行比较。
他们是如此不同。林辰像一座沉默的山,承载着责任,却也向往着秩序之上的光明。
这让我感到困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那场针对我的刺杀,来得突然,却也在我预料之中。“清理者”不会允许我活着。
当我吸入麻醉剂,意识模糊之际,一种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
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因为……我还没有看到仇人伏诛,还没有……弄清楚林辰那双深邃黑眸里,到底藏着什么。
我用尽最后力气,在墙上刮出了那串暗卫的密码。示警,以及……那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极其有限的托付。我在向谁托付?向这个我本该视为敌人的联邦统帅?
当我醒来,看到他守在我的医疗舱外,眼中带着未散的疲惫与……担忧?我的心再次被触动。
他为我包扎,动作带着一种与统帅身份不符的小心。
他追问那串刮痕,我慌乱地掩饰,他却用一种近乎纵容的态度,将话题引开。
他在保护我?为什么?
“冥府级”的齐射,将一切推向了极致。
当毁灭的光束锁定我们,我知道,常规手段已经无效。
那个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成形——用我自己对能量操控的、不为人知的理解,去搏那一线生机。
同时,也借此,彻底斩断与“星耀之种”的关联,将这个沉重的负担,连同我的生命,一并埋葬。
我将权限要求抛给他。
又是一次赌博。
赌他是否还会信任我。
他给了。毫不犹豫。
操控“深蓝号”跳出那场“死亡之舞”时,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在被撕裂。
巨大的能量反噬冲击着我的身体和精神,但我不能停下。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沉重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近乎恐慌的专注。
当我吐出鲜血,意识沉入黑暗前,我说出了那句话。“星耀之种……与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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