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副德行了,嘴还这么硬!
真是死鸭子!半死不活的鸭子!
墨规气的无语,真想把她丢在这里算了。
可他目光触及那伤口,心头那股邪火又瞬间被浇灭。
只剩下一种陌生的恐慌。
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冷静下来,他摸索着身上所剩无几的东西。
坏了,出门急着找她,根本就没听劝。
他想起出发之前裴玦又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塞给他一堆丹药,跟他说路上铁定有需要的。
他全当他是在添乱,只从大包小包里挑出一样——那支讨她欢心的符笔。
要知道是这种情形,他死都得把那些带上。
掏了半天,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玉瓶,倒出两枚丹药,一枚塞进云清正嘴里,另一枚捏碎,小心地敷在她伤口上。
那是极其珍贵的幽魂丹,能吊命,能解毒,他现在不过寥寥数枚,这下都用了,也不用惦记。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散开,暂时压下了那钻心的疼痛和寒意,云清正神智清醒了些许。
她看着墨规紧绷的侧脸,他正专注地处理她的伤口,动作有些笨,却异常的小心,紧张的手都有点抖。
她就歪着脖子,眯眼看他。
他在害怕吗?
这个念头莫名闯入云清正的脑海。
这个总是冷着脸,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男人,他也会害怕?
“看什么?”墨察觉到她的目光,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撕下自己内袍相对干净的布料。
“看那边。”
“哪边?……”
“我让你你把脖子歪过去。”
墨规晃了晃手里的布条。
“头往那边侧,我好包扎。”
云清正听话侧头。
墨规开始小心地替她包扎伤口,力道放得很轻,生怕弄疼她。
“…谢谢…”云清正冒出一句。
墨规包扎的手一顿,随即冷哼:“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死成吗?云清正,你脑子里除了争强好胜还有没有点别的东西?那种情况你也敢往上冲?你真当自己命硬是不是?!”
他越说越气,语气也又冷又冲,可那双总是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汹涌的翻滚着后怕和怒意。
云清正被他骂得有点懵,下意识反驳:“…我那不是为了救你…”
“我用得着你救?!”
墨规猛地打断她,声音拔高,在这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生气。
“你那点三脚猫功夫够干什么?给人送菜吗!下次再敢这样,我…”
他狠话说到一半,却卡住了。
下次?他还能眼睁睁看着有下次吗?
云清正也来了脾气,挣扎着想坐起来:“墨规你讲不讲道理!难道看着你被捅死吗?!我云清正行事只求一个问心无愧!用不着你…”
话未说完,因动作牵动伤口,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脸色又白了几分。
墨规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按住她肩膀,让她动弹不得。
“你怎么样……!”
他盯着她,胸口起伏,呼吸有些乱。
洞外隐约传来追兵搜索的呼喝声,更衬得洞内气氛紧绷又压抑。
忽然,云清正感觉到按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
很轻微,但确实在抖。
她愣住了,想吵的所有话语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
墨规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猛地想收回手,却被云清正冰凉的手指轻轻覆上手背。
“没事………你?”
云清正看着他,黑暗中,他眼底那些激烈翻涌的情绪,映进她的脑海里。
墨规避开她的视线“…别乱动…毒素还未清,你想死吗…”
他不再凶了,也不再看她,只是沉默地维持着按住她肩膀的姿势,那只手依旧微微发着抖,泄露了主人远不如表面那般冷静的内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你若死了…我这趟…算什么…”
费尽心机伪装,步步为营算计,甚至不惜暂时放下幽冥宗事务…
若最后护不住这把钥匙,护不住她。那他这一切,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吗?
究竟是为什么,他此刻心乱如麻,不愿深想。
只知道对面这人不能死,绝对不能。
云清正听着他低哑的话语,感受着他手上传来的微颤的担忧,心头某处坚硬的东西,仿佛被轻轻敲了一下。
她困了,有点想睡。
她沉默下来,不再挣扎,也不再反驳。
洞外,搜索的声音渐渐远去,但危险并未解除。
洞内,两人依偎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一个伤重虚弱,一个心绪翻涌。
暂时的安全,换来的是更加复杂难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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