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墙在他面前如纸燃烧。崔猛正在地窖口清点抢来的金银,听见动静回头时,肥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恐惧。天赐缓缓抬手,却见匪首突然拽开地窖铁门——里面挤着几十个孩童。
来啊!崔猛狂笑,烧啊!
火焰在天赐掌心吞吐。孩童们哭喊声与养母临终时的呻吟重叠,恍惚间又回到那个雨天,看着世上唯一爱他的人被乱棍打死。怒火彻底吞没理智,他双手合十,然后猛地分开——
整座山寨被金色火柱笼罩。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高温在一瞬间就汽化了绝大多数生命。只有崔猛被特意留到最后,火焰如活物般慢慢舔舐他的四肢。匪首的哀嚎声中,天赐听见另一个自己在冷笑:这才叫天罚。
将军......
微弱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火焰褪去后,视野逐渐清晰——原本依山而建的黑风寨,此刻只剩下琉璃化的地基。小荷拖着伤臂站在焦土边缘,身后是相互搀扶的燎原军残部。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敬畏与......恐惧。
影七的断剑突然抵住他后心:清醒了?
天赐茫然四顾。崔猛已成焦炭,却仍保持着爬行的姿势。地窖口冒着青烟,那些孩童......他胃部一阵痉挛,跪地干呕起来。指尖碰到块硬物,捡起发现是半块玉佩,上面还粘着截小小的、焦黑的手指。
呕——
这次真的吐了。胃液混合着金血溅在琉璃地面上,滋滋作响。影七的剑尖又往前送了半寸:记住这感觉。第一次杀人都会吐,杀多了就习惯了。
这不是杀人......天赐看着自己的手掌,是屠杀。
剑客冷笑:你以为将军当年怎么死的?心软。他一脚踢开崔猛的残骸,这杂碎当年用婴儿挡箭,你爹收弓的瞬间被射穿肺叶。
远处突然传来啜泣。天赐踉跄着寻声而去,在寨墙废墟下发现个幸存的小女孩——最多五岁,怀里抱着烧焦的布偶。孩子看到他额间金纹,竟止了哭,伸出小手要摸:火神爷爷......
他逃也似的后退。体内火脉耗尽的空虚感突然袭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小荷冲过来扶他,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被烫出水泡。
别碰我。天赐扯下额带缠住双手,我控制不住......
话音未落,体内水脉突然暴动。九公主留下的仙力自行运转,在体表形成冰甲。热雾蒸腾中,他像个正在冷却的熔岩怪物。小荷却不管不顾地抱住他:没事的,天赐哥,没事的......
少女的泪水滴在他手背,竟没有瞬间蒸发。天赐怔怔看着这奇迹,突然发现水火二气在接触泪水的刹那达成了微妙平衡。远处,影七正带人清理战场,处决没死透的山匪,释放被俘的百姓。
统计伤亡。天赐哑着嗓子说,厚葬......厚葬所有死者。
包括他们?小荷指着山匪残骸。
包括所有人。
日落时分,他们在山寨废墟前立了两座坟。大坟埋燎原军战士,小坟葬山匪残骸。天赐亲手刻了块木碑立在中间,上书血肉皆尘四字。当夜火烧云的映照下,他眉间金纹变成了水火交织的新图案。
寒冰渊底,九公主突然睁眼。
锁仙链哗啦作响,她挣扎着望向人间方向:我儿......就在刚才,她清晰感应到天赐体内水火仙力首次共鸣。这本该欣慰,却让她肝胆俱裂——那种共鸣方式,像极了当年初代天罚之子失控前的征兆。
青娥!她呼唤唯一忠心的侍女。
无人应答。反倒是渊顶传来玄阴仙子的冷笑:师妹别费心了,那丫头正在诛仙台上受审呢。冰晶凝结成镜,映出浑身是血的青娥,私藏瑶池露,私传仙诀,够她魂飞魄散三百回。
九公主白发无风自动:你要什么?
简单。玄阴指尖凝出根冰针,告诉我那孽种下次仙力暴走的具体时间。
冰针抵上九公主眉心时,渊底突然响起锁链断裂声。玄阴警觉回头,却见只是块冰锥坠落。等她再转身,九公主已恢复受刑姿态,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每月......月圆之夜。九公主垂着头轻声道。
玄阴满意地收起冰针,没注意到师姐嘴角那抹血色微笑——她没说全的是,天赐继承的是九公主一脉的朔月之力,月圆时反而是最虚弱的时刻。
青云县衙密室里,赵德庸正对着青铜盆手舞足蹈。
圣主您看见了吗?那孽种烧了整个......
蠢货!鬼帝的面容在血水中扭曲,本座要的是活体!你让崔猛激怒他,结果三百具焦尸有什么用?
县令擦着汗辩解:至少探出他怕伤及无辜......
准备第二套方案。鬼帝打断他,下次月圆之前,本座要看到天罚之子躺在祭坛上。
水面恢复平静后,赵德庸摸着幽冥之瞳阴笑。窗外飞进只乌鸦,爪上绑着张小纸条——正是玄阴仙子写给隐仙门的密令,上面清晰标注着月圆夜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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