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东方的天际才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像一块被清水晕开的宣纸,慢慢往两边扩散。
晨光透过香料铺的木窗,窗棂的影子斜斜地洒在柜台的桌面上,形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纹路。
空气中还残留着夜晚的凉意,混着香料铺特有的辛香 —— 那是八角、桂皮在夜里缓慢散发的气息,淡淡的,却格外提神。
陈则宏早早起身,身上还穿着那件半旧的青色短褂,袖口沾了点昨晚研磨香料时留下的粉末。
他从桌角拿起那封写好的建议书,指尖反复摩挲着信封 —— 素色的纸面上,小花用红线画的小太阳被晨光映得格外清晰,线条虽稚嫩,歪歪扭扭的,却透着满满的希望,像一颗小小的火种。
可他的眉头却始终紧紧皱着,像被一道无形的锁锁住,连额前的碎发都被他不自觉地蹙到了一起。
昨晚撰写建议书时的兴奋早已褪去,笔尖在纸上流淌的畅快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现实且棘手的难题:
如何把这份承载着百姓生计的建议书,递到真正能管事的人手里?
他把信封贴在胸口,能感受到纸张粗糙的纹理,还能闻到纸上淡淡的墨香,心里却像压了块浸了水的石头,沉甸甸的,连呼吸都觉得有些沉重。
他坐在香料铺的柜台后,柜台是用老榆木做的,桌面被岁月磨得光滑发亮,还留着几道浅浅的划痕 —— 那是之前给客人称香料时,秤杆不小心划到的。
柜台里整齐摆放着各种香料:八角、桂皮、香叶用蓝布包着,布包上缝着白色的标签,上面用木炭笔写着价格,“八角二十文一两”“桂皮十八文一两”;研磨好的五香粉装在深褐色的陶罐里,罐口盖着木质的塞子,塞子上还刻着一个小小的 “陈” 字,那是他特意请木匠刻的,用来区分自家的香料。
可他却没心思整理这些熟悉的香料,手里紧紧攥着信封,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连指腹都被纸张硌得有些发红。
心里反复琢磨着递信的渠道,像在解一道无解的难题:
直接递去县衙?
不行。
他不过是西市一个普通的香料铺掌柜,连永安府尹的面都见不到,甚至连县衙的大门都未必能轻易进去。
文书大概率会被门口的衙役随手丢在角落的杂物堆里,和那些无关紧要的纸片混在一起,石沉大海不说,万一被哪个官僚看到,觉得 “一介布衣也敢妄议朝政”,扣上 “多事” 的帽子,说不定还会引来麻烦,牵连到小花 ——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比自己陷入危险更让他恐惧。
托王秀才转交?
他又摇了摇头,脑海里浮现出王秀才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王秀才只是个教书先生,虽认识县衙户房的几个小吏,却没能力触达府尹层面,最多只能把信递到户房。
可户房的小吏每天要处理的公文堆得像小山,能不能把这封 “布衣上书” 往上传递,全看小吏的心情,大概率会卡在中间,不了了之。
而且王秀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要是因为这事被牵连,落个 “勾结布衣、妄议政事” 的罪名,他心里也过意不去,更没法面对王秀才的信任。
“爹,您怎么又拿着信封发呆呀?”
小花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从里屋出来,粥碗是粗瓷做的,上面印着一朵小小的兰花,花瓣边缘有些模糊,却是她最爱的碗。
粥的热气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米香,驱散了些许清晨的凉意。
她看到陈则宏手里的信封,小脸上满是疑惑,脚步轻快地走到柜台边,把粥小心地递给他,生怕烫到他的手:“不是说今天找王爷爷帮忙递信吗?您怎么还在这儿琢磨呀?王爷爷说了,他今天会早点来西市,正好能帮咱们把信带去县衙呢。”
陈则宏接过粥,指尖感受到粥碗传来的温热,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却没能驱散心里的冰凉。
他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声音比平时低了些:“王爷爷能帮咱们把信递到县衙,可能不能到府尹手里,谁也说不准。县衙里的公文那么多,咱们这封信说不定连户房的小吏都未必能仔细看。万一递不上去,反而让官府注意到咱们,觉得咱们一个小老百姓多管闲事,不安全。”
他不想让小花担心,却也没隐瞒 —— 在这乱世里,谨慎比什么都重要,一步错,可能就会万劫不复,他不能拿自己和小花的安危冒险。
小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袋轻轻晃了晃,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疑惑。
她走到柜台边,拿起一个装着桂皮的布包,小心翼翼地把散落的几块桂皮放回包里,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兴奋地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爹,要是咱们能遇到像上次李大人那样的好官就好了!上次李大人来西市赈灾,还给咱们送了两斗糙米呢,他肯定是个好官,要是遇到他,肯定会帮咱们递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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