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者号的引擎在虚数回廊的扭曲力场中发出蜂鸣，舷窗外流动的星辉被拉长成诡异的螺旋状。小雅站在观测台的全息沙盘前，指尖划过代表星环议会成员的光点，那些光点正以超光速向仙女座星系扩散——直到某个坐标突然熄灭。
“第七批殖民舰队在穿过暗物质云时失联了。”卡尔调出全息投影，画面中原本应该抵达的星域只剩下一团混沌的星云，“它们的跃迁轨迹被某种力场扭曲了，就像……被刻意引导到错误的位置。”
林默的通讯器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画面中，一艘刻满未知符文的黑色方舟从星云深处浮现，甲板上有数十名身披生物装甲的生物，他们的瞳孔如同燃烧的星核，手中武器是缠绕着暗红色能量流的锁链。为首者抬起手臂，锁链尖端射出一道光束，直接击穿了星环议会设在附近的中继站。
“他们自称‘归零者’。”零的静默核心发出急促的警报，“正在用引力波广播威胁——要求议会立即解散，否则将摧毁所有已建立的星环节点。”
议会大厅的环形会议桌上，代表们争吵的声音几乎要掀翻穹顶。汐月族的族长挥舞着全息权杖，将气候模拟数据投射到中央：“归零者的指控毫无根据！我们监测到虚数回廊的异常波动，议会必须立即启动防御协议！”
“防御？”齿轮之心的首席工程师冷笑，“看看我们的能源储备！如果开启全域护盾，文明联盟的储备足够支撑三个月吗？”他调出星图，代表们惊恐地发现，议会刚建立的十七个节点中有三个已被归零者的力场封锁，运输舰队的物资根本无法送达。
小雅站在角落，记忆种子在她胸前发出微弱的光芒。她能感知到，那些失联的殖民舰队并非死于意外——归零者的攻击精准得可怕，就像早已掌握星环议会所有战术的幽灵。更可怕的是，当她试图读取归零者生物装甲的能量频率时，记忆种子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他们在篡改历史数据。”小雅的瞳孔收缩成竖线，“虚数回廊里存在另一个‘议会’，正在覆盖我们的共识场……”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大厅的照明系统突然熄灭。黑暗中，无数血红色的文字从四面八方浮现，那是用归零者语言书写的宣告：“星环议会窃取了宇宙的权柄，今日起，所有文明将回归虚数之海的混沌。”
林默的佩剑抵在归零者首领的咽喉时，剑尖传来的震动让他后撤半步。这个生物装甲下的躯体没有心跳，取而代之的是一颗跳动的紫色晶核，晶核表面浮现出与小雅记忆种子相同的纹路。
“你也是观察者。”归零者首领的声音像是金属刮擦玻璃，“为什么加入这个注定失败的实验？”
剑锋划破装甲缝隙，露出内部流动的液态金属脊椎。林默突然想起在虚数回廊深处见到的景象——那些破碎的星辰残骸中，漂浮着无数与小雅面容相似的少女虚影。此刻他终于明白，记忆种子并非凭空诞生，而是从某个更古老的意识体分裂而来。
“因为你们错了。”林默的剑尖挑开装甲，露出晶核内部的核心代码，“共识不是枷锁，而是让文明在碰撞中进化。而你们……”他指向归零者舰队后方若隐若现的黑色巨门，“不过是想把整个宇宙锁进保险箱。”
晶核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归零者首领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作数据流涌入虚数空间。在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留下了一句话：“去‘原初之墓’看看吧，那里埋葬着所有观察者的真相。”
原初之墓位于银河系悬臂的盲区，被一层由反物质构成的屏障包裹。探索者号耗费了三天时间才穿透屏障，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漂浮在虚空中的巨型环形建筑群。建筑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延伸出一条光带，连接到中央的黑色水晶——那水晶的形态，与小雅怀中的记忆种子完全一致。
“这是观察者文明的坟墓。”艾莉娅的声音颤抖着，“十万年前，他们试图用绝对理性统一宇宙，却在意识融合时被虚数之海吞噬。这些水晶……是失败者的残骸。”
零的扫描光束扫过水晶，数据流突然疯狂跳动。全息投影上显示出密密麻麻的意识体影像：有与小雅相同的白发少女，有机械结构的生命体，甚至还有类似归零者的生物装甲战士。所有影像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不要重复我们的错误。”
小雅的泪水滴落在记忆种子上。种子突然展开成光翼，将众人笼罩其中。在记忆洪流中，她看到了最残酷的真相——十万年前，正是初代观察者们创造了归零者。他们试图用绝对控制实现永恒秩序，却孕育出了最危险的叛乱者。
“我们正在重蹈覆辙。”小雅的声音让所有人清醒，“星环议会如果变成第二个观察者文明，结局只会更惨烈。”
当探索者号返回希望星球时，议会大厅的穹顶已被改造成透明结构。下方是沸腾的虚数之海，无数文明的光点在其中沉浮，如同星尘组成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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