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崇礼长叹一声,拱手道:“卢二爷、温公子金玉良言,如醍醐灌顶。老夫...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方抱拳开口:“谢家本就无意参与。如今更不会。”
张万岁和刘山伯也急忙表态,绝不再与李家有任何往来。
卢承志见威慑已经奏效,这才冷哼一声,脸色稍霁:“你们明白就好!记住今天的话!明日,我与温公子便会离开龙门。你们...好自为之!”
说罢,与温如玉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
百福客栈。
温如玉回到房内之时,天色已经微暗,书童伺候他梳洗过后,便被他打发下去休息了。
随后,他便坐到窗边,翻起了书。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温如玉闻声抬头:“何人?”
“客官,小的是客栈掌柜。”门外传来声音,“有位住在天字一号房的客官,托小的前来传话,说是有故人相邀,请公子移步一叙。”
“故人?”温如玉眉头微蹙。
他在龙门并无熟识的故人。
天字一号房?
那客人似乎比他早到,入住时他也未曾留意。
“那位客官可说了姓名?”温如玉问道。
“并未。只说是故人,公子一见便知。”
温如玉沉吟片刻。
他生性谨慎,但此刻在客栈之中,人多眼杂,倒也无甚危险。
更重要的是,他确实生出了几分好奇。
此次龙门之行波折横生,白日里在文兴楼又经历了那场不愉快的会面,此刻突然冒出个“故人”相邀...
“知道了。你回复那位客官,温某稍后便到。”
“是。”
房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温如玉放下书卷,整理了一下衣冠。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门子“故人”,竟如此神秘。
......
百福客栈天字一号房内,茶香袅袅。
凌云负手立于窗前,望着外面渐浓的夜色与点点灯火。
宇文成龙与李元吉垂手侍立,神情恭敬。
叩门声轻响。
宇文成龙看向凌云,见后者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这才上前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温如玉。
“温公子,请。”宇文成龙侧身让开。
温如玉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宇文成龙的身上——不认识。
随即,他的视线便移向了门内稍远处。
当看到站在那里的李元吉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层显而易见的薄怒与不耐。
此人,不正是那个在“听涛阁”内,坐在李秀宁下首,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吗?
温如玉心头火起,以为这是李家不死心,又派了此人来纠缠游说。
随即,他便是面色一沉,声音里带着疏淡与冷意:“是你?请我来此意欲何为?莫非今日文兴楼之言,李家还未听...”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他愠怒开口的同时,他的余光终于越过了李元吉的肩膀,看到了窗前那个负手而立的背影。
只一眼,他便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所有未尽的责问和恼怒都冻结在了舌尖。
那背影...
挺拔如孤峰,沉静似深潭。
即便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也自然流露出一股渊渟岳峙之感。
而这样的气度,他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过!
绝不会错!
是...虎威王!
可大王此刻应当在洛阳才是,怎会出现在这黄河渡口的小镇?
还下榻在这样一间寻常的客栈?
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之时,窗前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烛光映亮了那张年轻却带着威严的面容。
眉如墨画,目似寒星,鼻梁挺直,唇线清晰。
不是虎威王,还能是谁?
温如玉的内心顿时震撼到了极点。
可他毕竟是温氏悉心培养的继承人,短暂的失神后,便强自压下了翻腾的心绪,快速整理仪容,上前几步,郑重一揖,声音略显紧绷:
“温氏温如玉,拜见大王!不知大王驾临,未能早些前来拜见,万望大王恕罪!”
凌云微微颔首:“温公子不必多礼。坐。”
“谢大王。”温如玉依言在客位坐下,却只坐了半边,腰背挺直,姿态恭谨至极。
而他心中的念头,也在飞速转动。
大王微服潜行至此,绝非偶然!
联想到今日文兴楼之事,王裕竟敢替李家牵线...温如玉只觉一股寒气从心底升起。
大王必然早已洞察一切!
此番召见,莫不是为了今日之会?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惊,也不等凌云发问,便主动开口,声音中带着请罪的沉重:“大王明鉴,今日午后,如玉应太原王裕之邀,前往文兴楼赴会。”
“王裕在帖中只言商议北疆商路之事,如玉实不知...不知其竟敢包藏祸心,暗中替那心怀叵测的太原李家牵线!”
他语速不快,却将文兴楼内发生的一切,包括卢承志如何怒斥王裕与李家,自己如何以经典之言回绝李秀宁,柴绍如何被卢承志讥讽,以及最后众人不欢而散的场面,原原本本,详述了一遍。
所述内容,与李元吉禀报给凌云的,几乎分毫不差。
叙述完毕,温如玉离席起身,再次深深一揖,言辞恳切:“如玉愚钝,未能事先洞察王裕之奸,贸然赴会,虽当场严词回绝了李家,终究是涉身此等是非之中,搅扰北疆清静,此乃如玉失察之罪一也。”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上了一丝忐忑:“再者...如玉以及北疆几家,此前确曾私下商议,欲再辟几条通往草原的商道。”
“只因大王所设官营互市虽井然有序,惠泽甚广,然各世家名下商队、货殖甚多,有时难免...周转不及。故而...萌生了与草原各部直接通贸的念头。”
“此等行径,实有侵夺官市之利,另立门户之嫌,未能先禀明大王,反私下图谋,此乃如玉与各家狂妄僭越之罪二也。”
“如玉心思不当,今日既见大王,不敢有丝毫隐瞒,伏乞大王降罪!”
说罢,他维持着躬身的姿势,心中却是七上八下。
这两件事,一件涉及暗中与反贼关联,一件涉及试图绕过王府掌控的互市体系。
哪一件都非同小可。
以虎威王坐镇北疆时,令行禁止的威势,若要追究,温氏必受重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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