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味渐浓。林晚书正在家里准备年货，突然接到街道办事处的通知，让她去一趟。
纺织厂的名额，街道主任推了推眼镜，确实已经给了别人，这是厂里领导的决定，我们也不好干涉。
林晚书安静地听着，手指在膝盖上微微收紧。这个结果她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到时，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
不过，主任话锋一转，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区里新成立的妇联正在招干事，要求高中文化，有文艺特长。街道觉得你很合适。
林晚书怔住了。妇联干事，这比纺织厂的宣传岗还要好。
主任，这是...
周师长之前来街道了解过你的情况，主任笑得意味深长，当然，最主要还是你自己条件符合。
回家的路上，林晚书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起上周偶然听见周凛川在书房打电话：
...对，就是纺织厂名额的事。既然已经这样，看看有没有其他合适的机会。
当时她以为他只是在处理公务，没想到...
妈妈！周轩举着刚写好的大字从屋里跑出来，你看我写的字！
林晚书收起思绪，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写得真好，贴在窗户上吧。
晚饭时，林晚书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妇联那个岗位...
周凛川给她夹了块排骨：你自己怎么想？
我想去试试。林晚书看着他，但我希望是凭自己的能力。
你当然是凭能力。周凛川放下筷子，街道推荐你，是因为你符合条件。至于我...他顿了顿，只是让他们按规矩办事。
林晚书望着他深邃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他的用心。他不是要给她走后门，而是在有人破坏规则时，为她争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妇联的面试设在小年后的第一个工作日。面试室里坐着三位领导，其中一位竟是曾经在服务社嚼舌根的李处长爱人。
林晚书同志，那位王主任扶了扶眼镜，听说你只有高中文化？
林晚书不卑不亢，但我一直在自学，特别是妇女权益相关的法律法规。
妇联工作很辛苦，王主任意味深长地说，要经常下乡，你家里孩子还小...
王主任说得对，林晚书微微一笑，正因为我有孩子，才更理解妇女同志们的不易。而且我爱人很支持我的工作。
提到两个字时，她看见王主任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
面试进行到一半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一个农村打扮的妇女抱着孩子冲进来：
领导，我要离婚！我男人天天打我！
工作人员正要阻拦，林晚书却站起身：大姐，你先坐下慢慢说。
她接过妇女怀里的孩子，轻声哄着。那孩子约莫两三岁，哭得小脸通红。林晚书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熟练地给孩子擦脸，又对工作人员说：能倒杯热水吗？
在场的领导们交换着眼神，暗暗点头。
三天后，录取通知送到了家里。林晚书被分配到妇女权益部，主要负责接待来访群众。
妈妈要去上班了？周轩搂着她的脖子，那谁陪我玩？
下班就回来陪你。林晚书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而且爸爸说了，以后他尽量按时回家。
周凛川站在门口，看着相拥的母子俩，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晚上，林晚书在书房整理资料时，周凛川走进来，放下一摞书。
这是什么？林晚书翻开最上面一本，《妇女权益保障法规汇编》。
可能会用得到。周凛川语气平静，妇联工作不简单。
林晚书抚摸着崭新的书皮，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总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为她铺路。
谢谢。她轻声道。
周凛川看着她灯光下柔和的侧脸，突然想起面试后王主任打来的电话：
周师长，您爱人真是块干妇联工作的料。今天有个农村妇女来闹，她处理得比老同志还稳妥。
那一刻，他比打了胜仗还要骄傲。
正月十六，林晚书正式到妇联报到。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工作笔记，首页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做一个能帮助别人的人。
窗外，早春的阳光正好。林晚书知道，属于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这条路上，终于不再是她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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