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车间,此时热得像个炼丹炉。
为了防止微尘干扰,所有的通风口都被厚重的石棉布封死了。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混合着石墨坩埚特有的焦糊味。
那台临时改装的拉丝塔,足有三层楼高,正发出低沉的嗡鸣。
“温度1950度,温场稳定。”耿欣荣盯着仪表盘,汗水顺着他那副厚得像瓶底的眼镜片往下淌,他连擦都不敢擦,眼珠子瞪得溜圆,“林哥,这就是你要的那个双坩埚?这玩意儿真能拉出导光的丝来?”
林振没说话。
他穿着那件已经被汗水浸透的军衬,袖口高高挽起,露出的小臂肌肉紧绷如铁。
他站在塔底的出料口,手里拿着一根用来引丝的石英棒,神情专注得像是一个正在等待猎物出洞的狙击手。
“魏工,放料。”林振提高音量,在轰鸣声中异常清晰。
操作台上,魏云梦深吸了一口气。
她把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高高盘起,几缕湿透的碎发贴在修长的脖颈上,那张本来有些苍白的脸此刻被炉火映得通红,美得惊心动魄。
她修长的手指搭在那个控制液压杆的旋钮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这是一场豪赌。
哪怕手抖那么一下,这炉价值连城的特种光学玻璃就废了。
“下!”魏云梦猛地转动旋钮。
“滋——”
两股滚烫的玻璃液,一芯一皮,在重力和气压的作用下,从那个只有针尖大小的喷嘴中极速喷出,在空中瞬间融合,然后被下方的牵引轮捕获。
一道细得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晶莹丝线,在黑暗的车间里划出一道笔直的光路。
就像是蜘蛛吐出的第一缕丝,却坚韧地承载着整个夜晚的光明。
“成了!没断!”耿欣荣激动得差点从操作台上跳下来,“这丝……这也太细了!比头发丝还细!”
林振没有丝毫放松。
他迅速操作着排线机,让那根丝线如同极其精密的纺织品一样,一圈又一圈,整整齐齐地缠绕在巨大的滚筒上。
“这就是视网膜。”林振看着那滚筒上逐渐增厚的玻璃丝层,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每一根丝,就是一个像素点。我们要把几百万个点,捆成一束光。”
……
三个小时后。
暗室。
那台刚刚组装完成的“微光像增强器”,静静地架在实验台上。它看起来并不起眼,就是一个连着电缆的黑色圆筒,后面接了一块绿色的荧光屏。
“真的能看见?”耿欣荣咕咚咽了一口唾沫,“这屋里可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连你是男是女都看不清。”
魏云梦站在他旁边,虽然疲惫得有些摇晃,但腰杆依旧挺得笔直,那双清冷的眸子里藏着紧张。
“是不是真的,看一眼就知道了。”林振站在开关前,手指搭在闸刀上。
“啪。”
一声轻响,通电。
没有强光,没有刺眼的射线。
只有那个圆筒后面的荧光屏,像是被注入了生命的翡翠,缓缓亮起了一层幽幽的绿光。
原本漆黑一片的荧光屏上,逐渐显现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那是放置在暗室另一头,距离他们足足有五十米远的一个报废齿轮。
“我操……”耿欣荣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他扑到荧光屏前,眼镜都要贴上去了:“这是那个齿轮?连上面的锈斑都看得清清楚楚!连那个断掉的齿牙都数得出来!”
这可是全黑环境!没有红外大灯补光,仅仅依靠从门缝里漏进来的那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星光!
这就是把光放大了几万倍的效果!
“这就是你要的眼睛。”魏云梦转过头,看着黑暗中林振那双比星辰还要亮的眼睛,心脏狂跳,“清晰度比之前的红外大灯提高了至少十倍,而且……没有拖影。”
林振走上前,调整了一下焦距,看着屏幕上那毫发毕现的图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T-62完了。”
他淡淡地吐出几个字,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但那种绝对的自信,让人头皮发麻。
“只要给我们装上这双眼,哪怕是没月亮的晚上,咱们也能在一千五百米外,把那帮人的屎都打出来。”
“牛逼!太牛逼了!”耿欣荣兴奋得在原地转圈,“林哥,魏工,咱们这是放了个大卫星啊!这要是报上去,院里还不得把咱们供起来?”
这一刻的成就感,冲淡了所有人连续奋战几十个小时的疲惫。
耿欣荣一屁股坐在地上,从兜里掏出半包压扁了的大前门,散给林振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美滋滋地吸了一口。
“哎,林哥。”耿欣荣吐出一个烟圈,那股子搞技术的呆劲儿上来,嘴上就开始没把门的,“既然这夜视仪搞成了,咱是不是也能稍微喘口气了?”
林振靠在实验台上,把玩着那根还没点燃的烟,修长的手指在烟身上轻轻摩挲:“怎么,想休假?”
“我是想啊,但我那不是还有个任务嘛。”耿欣荣嘿嘿一笑,眼神往林振身上瞟,“我过年回家的时候,跟我家里人吹牛,说我在跟一个比诸葛亮还神的年轻少校干活。我那个表妹,长得那叫一个水灵,眼光高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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