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分,整座城市沉入一片死寂。风在窄巷里低回穿梭,卷起几片枯叶,又轻轻放下。迎春巷口,一盏昏黄的路灯悬在锈迹斑斑的电线杆上,灯罩蒙着厚厚的灰,光晕像被水浸过一般模糊,在夜色中微微摇晃,仿佛随时会熄灭。
秦明背靠着斑驳的砖墙,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他的左手紧攥着对讲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边缘嵌进了塑料外壳的缝隙里。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拇指轻轻按了一下通话键——短促的一声“滴”,像是暗夜中的心跳。
耳机里很快传来三声极轻的回应音,节奏精准,如约定般默契。那是蹲守组的信号:一切就位。
井口两侧,废弃配电房与塌了半边的老楼之间,藏着四名便衣警员。他们伏在阴影深处,连睫毛都不敢多眨一下。接应组则潜伏在教育局后门的小巷里,穿着环卫工人的深绿制服,推着一辆装满扫帚、铁锹和垃圾袋的三轮车,伪装得天衣无缝。他们的动作早已训练成本能,呼吸缓慢而均匀,心跳压到最低,宛如一群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只等那一声令下。
秦明缓缓抬头,望向天空。厚重的云层低垂,如同铅块压在城市头顶,空气潮湿闷热,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泥土的腥气、铁锈的苦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水气息,是从井盖边缘渗出的地下水带来的。他鼻尖微动,那味道让他心头一紧。
忽然,右耳一阵灼热袭来,耳垂上的银耳钉仿佛被火燎过,刺痛感顺着神经直冲脑髓,像是一道微弱电流窜入脑海。他闭上眼,屏住呼吸,将全部感知沉入黑暗。
就在那一瞬,他“看见”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深的直觉——一股阴冷之气,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它盘踞在井底,缠绕在生锈的金属梯上,附着在青苔覆盖的井壁间,带着一种熟悉的腥寒气味。这味道,和昨天在宠物店狗笼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不是错觉。
有人在这里举行过仪式,取走了东西。
黑袍人并未现身。
但香灰已被带走。
这一切,是通过一种名为“血契传信”的邪术完成的。以活犬为媒介,将其魂魄炼化为信息载体,再以特定频率的声音激活,实现远程传递。这种手段规避了现代科技监测,唯有具备灵觉感应能力的人才能察觉其痕迹。而秦明,正是这样的人。
对讲机里传来技术员冷静的声音:“目标未出现。但井底检测到非法灵力波动。土壤样本中检出朱砂、桃木灰,以及烧焦的人类毛发残留物。确认为A级异常证据。”
“明白。”耳机里响起张立国低沉而稳重的声音,“档案室方向开始行动,按原计划推进。”
秦明收起对讲机,低头看了眼腕表:两点五十七分。
距离局长预判的交接时间,还有三分钟。
他知道,对方不会来了。
这个时代,真正的交易早已不需要见面。不需要亲手递交文件,也不需要当面点钞。真正的权力,藏在系统深处——藏在户籍系统的一次点击、殡仪馆排班表上的一个备注、火化单上不起眼的编号里。他们披着合法流程的外衣,干着违法勾当,把罪恶包装成程序,把谋杀伪装成注销。
那个穿黑袍的人,不过是个执行者,是提线木偶。
真正危险的,是躲在幕后的那个人。
那人手握公章,掌控生死记录;能篡改心理测评结果,操控教育资源;甚至能在政府内部调动人力,悄无声息地抹去一个人的存在。他脚踩阳间体制,嘴念阴司经文,游走于明暗之间,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庞大的网。
秦明转身,朝巷口走去。一辆黑色面包车静静停在那里,车身无牌,车窗贴着深色防窥膜,像一头蛰伏的兽。
打开车门,车内光线幽暗。两名技术员正紧盯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主屏幕上,一串跳动的数据流来自一部刚从教育局档案室保险柜中取出的红色拨盘电话日志本。电话外壳刻着一行小字:“玄坛通讯·非经许可不得启用”,内部芯片为军用级加密模块,寻常设备无法读取。
“进度怎么样?”秦明低声问,声音几乎融进黑暗。
“七成。”技术员头也不抬,“密码结构是四位日期加动态验证码。我们用局长提供的历史登录数据反推算法模型,结合时间戳分析,破解窗口正在缩小。”
话音未落,屏幕猛地一闪,防火墙图标瞬间消失,文件夹自动弹开。七份PDF整齐排列,格式统一:
【姓名】【户籍编号】【火化审批单号】【KB-2045系列】
最后一份,赫然是林小雨的资料。
死亡证明扫描件上,鲜红的公章刺目得令人窒息。签字栏写着教育局局长的名字,下方还有一行手写批注:“心理评估异常,建议特殊处理。”
秦明瞳孔骤缩。
这不是普通的户籍注销。
这是精心策划的身份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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