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另一名技术员切换画面，调出一张照片，“我们在档案室暗格发现的心理测评原始表。表面看一切正常，但在紫外灯照射下……”
他点击放大。
原本空白的右下角，浮现出一道暗红色图案——线条规整，五角星形状，但方向颠倒。中央有两个蝇头小字：“守契”。
秦明盯着那两个字，心口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守契”——守护契约之人。
这不是民间迷信的符号，而是一个隐秘组织的标记。
他们早已布局多年。
通过学校的心理测评系统，筛选特定女孩：孤儿、无人监护者、父母双亡的学生……这些被社会遗忘的孩子，成了他们挑选“冥婚新娘”的目标。
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长期运作的阴谋。
每一次心理测试，每一张问卷填写，都是捕猎的开始。
“他们从第一次测评就开始选人了。”秦明声音低哑，“每一个分数，每一份报告，都在为这场献祭服务。”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晨光悄然爬上楼宇。六点整，警车陆续返回市局，轮胎碾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证物箱逐一登记入库：井底提取的土壤、狗笼上的刻痕样本、红色拨盘电话、日志本原件、七份心理测评表……所有线索环环相扣，拼凑出一幅令人不寒而栗的图景。
专案组会议室，三十多人围坐一圈，气氛凝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张立国站在前方，按下播放键。
录音响起，声音干涩沙哑，明显经过变声处理。背景中隐约传来机器运转的嗡鸣。
“每月十五，香灰入罐，子时归位。玄坛执事不得延误。”
专家已确认，那背景音正是教育局档案室空调系统的运行声。
“这段录音，绑在一只信鸽腿上送来的。”张立国语气平静，“鸽子身上沾有北山殡仪馆周边特有的松脂粉。养鸽人是个地下户，专门替人传递密件，从不问来源。”
有人皱眉：“就凭一只鸽子、几张带符号的表格？法院根本不会采信。”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这时，秦明起身，走到投影前，放下一份文件。
“这是民政局后台日志截图。”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过去七个月，每次‘名单’下发后的两小时内，都有来自教育局内网IP的操作记录——批量注销女性户籍。操作时间集中在凌晨一点至三点，与殡仪馆特殊火化时段完全吻合。”
他翻页，继续道：“火化编号8739-2045-KB，对应林小雨的骨灰编号。但尸检报告显示，当天焚烧的并非人体组织，而是混合了桃木粉、朱砂、黄纸灰的替代物。真正的尸体，从未进入火化炉。”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片刻后，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就是说……她们没死？”
“不。”秦明摇头，眼神冷峻，“她们死了。但不是病死，也不是意外。她们是被强行带走的，在清醒状态下成为‘冥婚新娘’，灵魂被邪法束缚，肉体被秘密处理，身份被彻底抹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背后是一张庞大的网络，横跨殡葬、户籍、教育、宗教管理。他们利用职权制造‘假死亡’，用邪术控制灵魂，再通过遗产转移、房产过户、资金洗白等方式扩张势力。这不是迷信，是披着传统外衣的系统性犯罪。”
张立国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
阳光倾泻而入，照亮墙上那幅巨大的城市地图。五个红点清晰可见：迎春巷、东湖新村、南岭殡仪馆、旧城小学、北山道观——正是近期冥婚案的发生地。红线蜿蜒连接，曲折如蛇，盘踞在这座城市的血脉之中。
“不管他们信不信鬼神。”张立国转过身，声音坚定如铁，“他们做的事，就是犯罪。伪造公文、非法拘禁、删除公民身份、操纵殡葬流程、滥用行政权力、精神控制未成年人……每一项都足以让他们在监狱里待上十年以上。”
他看向秦明，目光沉稳：“结案报告，你来写。”
当天下午三点，市局召开表彰大会。礼堂内掌声雷动，荣誉证书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可秦明坐在台下，指尖仍残留着昨夜井口的寒意，耳边仿佛还回荡着那三声短促的回应。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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