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坑洼的水泥地,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大地在低语着某种不详的预兆。秦明把车停在废弃数据中心外围的铁栅栏旁,雨水顺着冲锋衣的帽檐滴落,打湿了战术靴的鞋面。他没关引擎,导航屏幕上的蓝线终点闪烁着红点——地下三层。副驾驶座上的证物袋里,怀表残片泛着暗红光,像是凝固的血,又似一缕不肯散去的执念,在黑暗中微微搏动。
他静静坐在驾驶座上,目光落在那块残破的怀表上,仿佛能听见它曾经走过的每一秒。三百年前,它曾属于一位穿红袄的小女孩,指尖轻抚过“财神驾到”四个字时,还带着对新年的期盼。可那一夜,火光冲天,十二个孩子被锁在庙中,香灰混着骨灰升腾而起,成了今日祭坛上最浓的一缕烟。
秦明闭了闭眼,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但每一次,心都像被钝刀割过一遍。他知道,今晚若不能阻止仪式完成,这片土地将彻底沦为阴脉交汇的裂口,阳间与冥界的界限会被撕开一道无法弥合的缝隙。
他推开车门,冷风夹着湿气扑进来,灌进领口,激得皮肤一阵战栗。右手摸了摸耳垂上的银钉,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震感——那是王灵官符印残留的灵力波动,是他唯一能倚仗的护身符。奶奶临终前将这枚银钉塞进他掌心,只说了一句话:“走正道的人,鬼也怕三分。”
时间不多了,子时将近。
数据中心的大门被铁链锁住,锈迹斑斑的锁头早已被人剪断,断口参差,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秦明翻过围栏,动作轻巧如猫,贴着墙根前进。脚下的水泥地布满裂纹,裂缝中渗出细小的黑色水珠,缓缓蠕动,如同活物呼吸。
入口处的玻璃门碎了一地,脚踩上去发出刺耳的脆响。他停下脚步,屏息聆听——走廊深处,有极轻的脚步声回荡,不是他的,也不是风。是重复的、规律的踏步,一步、两步、三步……和他同步,却又慢半拍。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但就在那一瞬,眼角余光瞥见地上影子扭曲了一下——他的影子抬起了手,而他自己并未动。
秦明咬牙,拔出腰间的桃木短匕,在掌心划下一痕。鲜血滴落,落地即燃,化作一圈淡金色的光晕。那诡异的回音戛然而止,地面的黑水退缩如蛇。
他继续前行,转向安全通道。楼梯间布满灰尘和蛛网,台阶边缘长出灰白色的菌类,形似人耳,轻轻颤动。每下一层,空气就更冷一分,呼吸间已可见白雾。到了地下二层,墙面开始出现异常。原本灰白的瓷砖表面浮现出模糊的人脸,全是小女孩的模样,嘴唇开合,却没有声音。她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漆黑的空洞,齐刷刷地转向他。
地面渗出黑色液体,像油一样缓慢流动,在灯光残影中映出倒影世界。里面的“他”动作慢了半拍,嘴角却扬起一个不属于他的笑。
秦明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清醒。幻象最怕痛觉,因为真实从不会欺骗肉体。他脱下一只战术靴,轻轻扔向前方。靴子落地的位置没有异样,他才迈步跟上。脚步必须保持节奏,一步、两步、三步,不能快也不能慢。这是奶奶教他的法子——走正道,邪祟不侵。
地下三层的铁门就在眼前。门缝里飘出金色香灰,带着烧纸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味——那是孩子们生前最爱吃的糖糕气味。低频诵经声从里面传出,像是多人齐声念咒,又像机器合成的噪音,频率恰好卡在人类听觉边缘,听得久了,脑仁便隐隐作痛。
他贴着墙靠近,从背包取出证物袋,将怀表残片握在手中。金属触感冰凉,却在他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有了心跳。他知道,这块残片不只是证据,更是钥匙,是连接过去与现在的桥梁,是那些未能安息的灵魂最后的呼喊。
伸手推门,阻力极大。门后似有千斤重压,又似无数双手在拉扯。他用肩膀顶开一条缝隙,钻了进去。
里面是个巨大的圆形空间,高约十米,穹顶绘着一幅褪色的星图,北斗七星的位置被涂改成十二颗血色光点。地面画着复杂的符阵,由朱砂、骨粉与童血混合绘制,历经百年仍未褪色。十二个红点围成环形,每个点上插着一根燃香,香火不灭,烟雾盘旋上升,在空中交织成一张人脸——那是所有牺牲者面容的融合。
中央摆放着一口青铜炉,炉口朝天,三足鼎立,铭文刻的是《太乙救苦经》的反写版本。炉内堆满了冥币和小型铜质怀表,每一枚都刻着不同的名字。火未燃,却不断有灰烬自行升起,如蝶飞舞。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香火味,混杂着腐朽的气息,还有……一丝甜腻的焦糊味,像是头发烧尽后的余臭。
秦明刚踏进一步,四周墙壁突然扭曲。走廊无限延伸,前后都看不到出口。天花板裂开,十二张燃烧的红袄小女孩面孔浮现出来,眼睛空洞,直勾勾盯着他。脚下黑水迅速蔓延,淹没鞋底,冰冷刺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手指攀附上来,试图将他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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