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玄武门前的血色
武德四年六月初四的晨光,是被铁器摩擦的冷光劈开的。
李世民勒住 “飒露紫” 的缰绳时,马蹄踏在玄武门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铠甲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长孙无忌按在他肩甲上的手在微微发颤 —— 这位一向沉稳的谋臣,此刻指节泛白,像是攥着块烧红的烙铁。
“秦王,常何的人在城楼上打了暗号。” 尉迟恭的粗嗓门压得很低,他背后的玄甲军列成三排,盾牌相撞的脆响在晨雾中格外刺耳,“左数第三个垛口,插着面黑旗。”
李世民抬头望去,城楼上果然飘着面墨色旗帜,旗角被风扯得猎猎作响,像只盘旋的乌鸦。那是他和常何约定的信号:“万事俱备,只待君来”。可他心里清楚,这 “万事俱备” 四个字下,埋着多少颗悬着的心 —— 安济坊的张嬷嬷凌晨就带着孩子们去了朱雀大街,此刻该在敲锣打鼓吸引百姓;韦若曦和李秀宁的女兵营藏在护城河对岸的芦苇荡里,刀鞘都裹着棉布,怕碰出声响;而常何…… 他攥着东宫令牌的手,此刻是否也在冒汗?
“驾!” 李世民猛夹马腹,飒露紫人立而起,前蹄踏碎了满地的晨露。他身后的玄甲军如黑色潮水般涌上前,甲叶碰撞的声音惊飞了城楼上栖息的鸽子,灰白的鸽群盘旋着掠过晨光,像一团被打散的云。
常何站在城楼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铜环被他摸得发亮,这把刀还是当年石匠大哥送他的,说 “守城门的,刀要快,心要稳”。此刻他看着李世民的队伍靠近,喉结滚了滚,忽然想起昨夜韦若曦送来的那只兔子布偶 —— 石头绣的耳朵歪歪扭扭,却扎得很结实,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情。
“将军,东宫的人快到了。” 副将低声提醒,目光瞟向东方 —— 那里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阵烟尘。
常何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按计划行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城楼下的守卫们立刻调整阵型,看似松散地站在吊桥两侧,手却都按在刀柄上,指缝里渗出的汗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小小的深色圆点。
李建成和李元吉的队伍比预想中来得更快。他们的甲胄在晨光中闪着冷光,李元吉一马当先,手里的长弓已经搭好了箭,箭头直指城门方向。
“世民怎么还没来?” 李建成在马上皱着眉,他总觉得心里发慌,昨夜收到的密信说 “秦王已入瓮”,可这玄武门的安静,却让他想起小时候母亲讲过的鬼故事 —— 越是平静的湖面,底下藏着的水怪越大。
“大哥怕什么?” 李元吉嗤笑一声,拍了拍箭囊,“就算他不来,今日这昆明池的‘鸿门宴’,也得让他有来无回。” 他的箭囊里插着七支狼牙箭,都是淬了药的,见血封喉。
马蹄声越来越近,玄武门的轮廓在晨雾中渐渐清晰。李建成忽然勒住马,指着城楼上的黑旗:“那是什么?”
李元吉眯起眼,随即冷笑:“常何这老东西,倒会装模作样,怕是想给我们个下马威。” 他催马向前,离城门只剩三十步时,忽然看到吊桥两侧的守卫同时拔刀 —— 不是对着他们,而是齐刷刷地指向内侧。
“不好!” 李元吉猛地弓弦拉满,箭头转向城楼,“常何!你敢反水?!”
常何站在城楼边缘,迎着箭风张开双臂,声音透过晨雾传下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东宫私制令牌,意图谋反!玄武门守军听令 —— 关闭城门,格杀勿论!”
“哐当 ——” 吊桥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升起。李元吉的箭擦着常何的耳边飞过,射在身后的箭靶上,箭羽嗡嗡作响。
“杀!” 李建成怒吼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冲进去!”
东宫的侍卫们像潮水般涌向城门,却被升起的吊桥挡住去路。城楼上的弓箭手开始放箭,箭矢带着破空声扎进人群,惨叫声瞬间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李世民的玄甲军此刻已列阵城门内侧,长孙无忌挥舞着令旗,尉迟恭的双锏在晨光中划出两道银弧,正砸在冲过吊桥缺口的两名东宫侍卫头上 —— 骨头碎裂的闷响,让周围的厮杀声都顿了顿。
“大哥!” 李世民的声音穿透混战的嘈杂,他的长枪挑飞一名侍卫,枪尖上的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像绽开的红梅,“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李建成被侍卫护在中间,他看着弟弟眼中的红血丝,忽然想起去年中秋,他们还在父亲膝下分食一块月饼。那李世民笑着说 “大哥的封地苹果甜”,他还拍着世民的肩说 “等秋收了送你两筐”。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的,是满地的尸体和流淌的鲜血。
“世民,你杀了我,父亲不会饶过你!” 李建成的声音发颤,却仍强撑着不肯认输。
“父亲已经知道了你的计划!” 李世民的长枪指向他的咽喉,“你私通突厥,伪造圣旨,还想把罪名推给我 —— 你以为这些,能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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