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长什么样?」李婷忽然蹲到他身旁,声音轻柔,「有没有戴面具?或者......身上有什么记号?」
孩子摇摇头,忽然抓住葛正的手腕,指甲抠进他皮肉:「他的手......好冷,像冰块一样!」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葛正轻轻掰开孩子的手指,瞥见他手腕内侧有三道细痕,呈弧形排列,像是被某种利爪抓伤。他心中一凛,抬头与李婷对视——她眼神一凝,微微点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处伤痕。
「各位父老乡亲,」葛正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泥水,「想抓鬼煞不难——」他故意拖长声音,目光扫过人群中脸色发白的周少爷,「不过得劳烦周公子做个诱饵。您看您这细皮嫩肉的,鬼煞肯定喜欢。」
「你、你胡说!」周少爷后退半步,腰间的玉佩「当啷」一声撞在门框上,惊飞了檐角避雨的乌鸦。他撞翻了身后的醋坛子,琥珀色的醋液混着雨水流成小河,酸溜溜的气味钻进鼻腔,让葛正想起李婷去年酿的梅子酒——也是这样酸甜中带着涩味,却在入喉后化作一团烈火。
「我可没胡说。」葛正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冰凉的玉石贴着皮肤,让他想起祖母临终前的体温,「不过呢,看在周公子常去李姑娘那买胭脂的份上,我就免费送你个平安符——」他从袖中掏出张黄纸,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画着个笑脸,「贴身带着,保准鬼煞见了你就绕道。」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李婷差点笑出声,连忙用伞面遮住脸,伞骨上的水珠坠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虹光。周少爷涨红了脸,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甩袖离去,绣花鞋在积水中踩出「啪啪」的声响。
雨越下越大,铜钱大的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发出密集的「噼啪」声。葛正望着西山的云雾,忽然凑近李婷耳边,压低声音:「瞧见镇灵庙的飞檐没?小时候我偷喝过庙祝的雄黄酒,在那屋檐下看见过......」
「看见过什么?」李婷下意识地追问,发梢扫过他下巴,带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那是她常用来泡手帕的艾草味。
「看见过你啊。」葛正咧嘴一笑,露出犬齿,「八岁那年,你跟着你爹来镇上卖药,穿件桃红小袄,在庙门口摔了个屁股墩。你爹哄了你半天,最后还是我把偷来的糖糕分给你,你才破涕为笑。」
李婷耳尖一热,却故意用伞尖戳他小腿:「我怎么不记得?倒是听说某人爬镇灵庙的房梁偷供果,被祖母揪着耳朵拽下来,哭得比丧家犬还响。」
「那是我怕惊扰了神灵!」葛正揉着被戳痛的小腿,忽然正色,目光落在她袖口的靛蓝布条上,「不过说真的......那庙的地基下,埋着葛家的秘密。我祖母临终前说过,镇灵庙的第七根石柱下,有块刻着符文的石板......」
李婷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的戏谑尽退,只剩下少见的严肃。远处的闷雷滚过,他腰间的黄铜铃铛突然轻轻作响,铃舌撞击内壁,发出空灵的「叮——」声,仿佛在应和某个遥远的召唤。
「今晚子时,去镇灵庙。」葛正低声说,「带上你那瓶梅子酒——驱邪,顺便壮胆。」
「谁要你壮胆。」李婷别过脸,却在转身时悄悄将伞又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肩膀几乎贴在一起,「若再像上次一样偷喝我的酒......我就往酒里掺巴豆粉,让你泻上三天三夜。」
「不会。」葛正看着她发梢滴落的雨珠,忽然伸手替她拂去,指尖触到她冰凉的额头,「这次要查的,可能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东西。还记得赵裁缝染缸里的紫斑吗?那是用死人骨灰混着磷粉调成的,而这种邪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确定无人偷听后,才继续道:「属于三十年前血洗葛家的「幽冥教」。」
李婷猛地抬头,油纸伞险些从手中滑落:「你是说......你祖母当年提到的那个邪修组织?」
葛正点点头,掌心的玉佩突然发烫,仿佛有团火在玉石内部燃烧。他想起祖母咽气前,攥着他的手反复呢喃「幽冥教」三个字,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肉。此刻,他望着西山方向,云雾中隐约透出暗红,宛如一只即将睁开的眼睛,而那眼睛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黑影在翻涌。
「我爹当年就是死在他们手里。」葛正喃喃道,「现在,他们又盯上了平安镇。」
李婷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伞骨上的水珠再次坠落,却在青石板上溅出不同于寻常的波纹——那是某种符咒的纹路,呈八卦状排列,不知何时被刻在了伞骨内侧。葛正瞳孔微缩:原来她一直随身携带法器。
「我信你。」李婷轻声说,「但别再一个人犯险。上次你独自去乱葬岗,若不是我带着雄黄粉......」
「知道了,我的李大小姐。」葛正挑眉,刚要开口,却听见更夫的梆子声穿过雨幕,「咚——咚——子时将至——」梆子声比往常慢了半拍,尾音拖得极长,像极了临终前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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