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脚步声像灌了铅的锤子,每一下都砸在青石板上,震得窗棂上的旧纸簌簌发抖。陆衍扶着陆青山往炕里缩时,指尖能清晰摸到父亲后背的冷汗——那是噬心花毒未散的余悸,也是对神界修士的忌惮。衣襟里的《山海经》残卷硌着心口,纸页边缘的毛边蹭得皮肤发痒,像在提醒他:这不仅是陆家的传承,更是解开十年封道之谜的钥匙。
“哐当!”
院门被灵力撞得粉碎,木屑飞溅中,三个白袍修士鱼贯而入。为首者肩宽背厚,衣摆上的金色“神”字在昏灯下泛着冷光,手里的封灵锁拖在地上,锁链划过青石板,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那是灵气淬过的痕迹。他扫了眼炕上的陆青山,又把目光落在陆衍手腕上——那里还残留着灵植印发红的淡光,像块刚被烧过的烙铁。
“陆青山,十年前抗旨不遵,私藏灵植图谱;今日又让孽种觉醒灵植印,你可知这是死罪?”修士的声音像冰碴子,砸在空气里都能溅出寒意。他身后的两个修士已经围了上来,封灵锁在手里转着圈,金光越来越盛,照得陆衍眼睛生疼。
陆衍下意识地挡在父亲身前,掌心的灵植印又开始发烫,那道红线顺着掌纹蜿蜒,像是在呼应他的怒意。“我爹刚解了噬心花毒,你们别碰他!灵植印是我自己觉醒的,跟他无关!”
“无关?”为首的修士冷笑一声,封灵锁突然朝陆衍心口甩来。那锁链像有生命的蛇,在空中扭了个弯,精准地缠住陆衍的手腕。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锁链爬上来,陆衍感觉体内刚被淬体汤暖起来的气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就是神界灵气的厉害,连淬体境修士的气血都能冻住。
李婶突然从灶房冲出来,手里握着根烧火棍,死死抵在修士后腰:“放开衍儿!他只是个孩子,有本事冲我来!”修士不耐烦地抬脚,金色灵力裹着鞋底,眼看就要踹在李婶心口。陆衍瞳孔骤缩,情急之下,他猛地想起淬体汤里那几根忘忧草残根,想起掌心灵植印发烫的感觉,他嘶吼着:“忘忧草!显灵!”
掌心的红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红光顺着封灵锁的链条蔓延上去,竟在链条上凝成了细小的淡蓝色藤条——是忘忧草的灵气!藤条上还带着细密的绒毛,像刚抽芽的嫩枝,却带着一股韧劲儿,顺着链条缠上修士的手腕。修士惨叫一声,只觉得体内的灵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似的,握着锁链的手竟开始发抖,原本泛着金光的封灵锁也黯淡了几分。
“断灵瓣!是忘忧草的断灵瓣!”陆青山突然激动地坐起来,不顾身体的虚弱,指着藤条顶端,“衍儿,集中精神!断灵瓣能切断灵气运转,这是《山海经》里记载的灵植术!”
陆衍赶紧照做,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残卷上忘忧草的画像,淡蓝色的花瓣、羽毛般的叶子,还有那句“解百忧,化心魔”的注释。掌心的红线越来越亮,藤条上的断灵瓣慢慢绽开,一股清苦的香气弥漫开来。为首的修士脸色大变,想挣脱藤条,却发现灵气根本运不起来,他只能嘶吼着:“你们等着!神界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无数根草在快速生长,又像是蛇群在蠕动。陆衍睁开眼,透过破碎的院门看去,只见院墙外爬满了深绿色的藤条,藤条上开着暗红色的花,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金线,每一片花瓣都像人的指甲,透着一股能吸人魂魄的邪气——是噬心花!但比《山海经》残卷里记载的更可怕,那金线像是活的,在花瓣上慢慢流动。
“金线噬心花!”陆青山的声音都在发抖,他抓着陆衍的手,指甲几乎嵌进陆衍的肉里,“残卷里说,这是上古魔界用来吞噬灵脉的邪草,早就绝种了!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而且它们在朝着灵植印的方向爬!”
陆衍低头看向掌心,红线果然在剧烈跳动,像是在跟金线噬心花产生共鸣。最前面的一根藤条已经爬进了院子,像蛇似的朝着他的方向窜过来,藤条上的金线亮了起来,透着一股贪婪的气息。陆衍想躲,可手腕还被封灵锁缠着,根本动不了。就在藤条快要缠上他脚踝的时候,院子上空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像被揉皱的锦缎,慢慢裂开一道黑漆漆的缝隙——缝隙里泛着淡淡的蓝光,有细小的光点在里面飞动,还传来一阵清脆的“嗡嗡”声。
“空间裂隙?”为首的修士脸色大变,他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另一根金线噬心花的藤条缠住了脚踝。藤条上的金线瞬间亮起,修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的灵气顺着金线被藤条吸走,原本饱满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像被抽走了所有水分的果子。
缝隙里突然跳出来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少年,他的头发是淡蓝色的,像揉碎的星空,眼睛是浅紫色的,透着一股疏离的冷意。他手里握着一个银色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飞快地转着,最后稳稳地指向陆衍的掌心。他身后跟着几只指甲盖大小的透明虫子,虫子的翅膀泛着蓝光,飞起来时发出“嗡嗡”的声音,正是刚才从缝隙里传来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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