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星枢殿,别了那段难得的安宁岁月。
当最后一缕熟悉的星辉在身后淡去,四人乘坐着孙大牛用“星辉宴”剩下的边角料和坚韧的“月光藤”加固过的简易“逐星筏”,真正驶入那片浩瀚、瑰丽而又死寂的星骸海时,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复杂情绪笼罩了众人。
星骸海名副其实。
海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蓝,其中悬浮着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星辰碎片。
有的大如山岳,通体赤红,散发着灼热余温;有的小如尘埃,晶莹剔透,折射出七彩流光;更多的则是黯淡无光、棱角狰狞的金属或岩石碎块,无声地述说着万古前那场毁天灭地的碰撞。
空气中弥漫着稀薄却精纯的星辰灵气,同时也夹杂着混乱的空间波动和陨灭物质特有的衰败气息。
光线在此地被扭曲,时明时暗,星辉与幽暗交织,构成一幅光怪陆离的景象。
“他娘的,这鬼地方,看着真瘆人。”
孙大牛站在筏头,手握雷棍,警惕地扫视四周。雷元在体表隐隐流转,驱散着试图靠近的、带有微弱侵蚀性的游离能量。
“咱们没走错方向吧?紫霄真人给的海图靠谱不?”
林不烦盘坐筏中,星枢盘悬浮于身前,盘面星辉流转,指针稳定地指向一个方向。
他一边感应着星枢盘与遥远星陨天那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共鸣,一边对照着紫霄真人留下的、标注了“碎星隙”大致方位和几处危险区域的海图玉简,闻言道:
“方向没错。星枢盘的感应与海图标注大致吻合。只是此地星辰之力紊乱,海图也多有模糊,需小心前行。”
悟尘立于筏尾,拂尘轻摆,道韵自然流转,形成一层淡淡的清光护住木筏,同时不断感应着四周能量的细微变化。
“无量观。此地星力虽盛,却驳杂暴烈,更有空间褶皱与陨灭死气暗藏,确非善地。我等需循着相对稳定的‘星流’而行,避开那些能量乱涡。”
夜琉璃则静坐筏侧,黑袍在紊乱的气流中纹丝不动。
她闭着双眸,并非在调息,而是在以另一种方式感知世界。
眉心那淡化的血咒微微发亮,幽冥源血赋予她的、对“死寂”、“终结”、“异常能量汇聚”的敏锐感知,在此地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她能“嗅”到哪片区域的陨灭死气格外浓郁,哪里的空间结构异常脆弱,提前示警,避开潜藏的空间裂缝。
木筏在悟尘的操控下,灵巧地穿梭在星骸碎片之间,顺着一条相对平缓的、由微弱星光指引的“星流”前进。
速度不快,却稳当。起初一段路程颇为顺利,除了景色奇异,并无险情。
“嘿,你们说,这些大石头,当年都是天上的星星?”
孙大牛闲不住,指着不远处一块缓缓旋转的、表面布满熔融坑洞的暗红色巨岩问道。
“乖乖,这要是砸下来,得多大个坑!”
“星辰陨落,其威莫测。”
悟尘温声道。
“据古籍载,上古星陨,或为灾劫,或为新生。此地星辰碎片如此之多,恐怕……”
“是一片古战场。”
林不烦接口,目光扫过那些巨大残骸上依稀可辨的、绝非天然形成的整齐断口与焦痕。
“而且,是涉及星辰之力的惨烈战场。星陨宗……或许便是终结于此。”
气氛一时有些沉凝。夜琉璃忽然睁开眼,看向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幽暗水域,清冷道:
“那边,死气郁结,有东西在‘沉睡’。”
众人凝神望去,只见那片水域颜色较周围更深,仿佛墨染,神识探入如泥牛入海。
林不烦催动星枢盘,星光照射过去,隐约照出水面下堆积如山的、更为细碎的星辰金属残渣,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巨大生物的森白骨骼,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沧桑死意。
“绕过去。”
林不烦果断道。木筏划出一道弧线,避开了那片不详的水域。
航行变得枯燥而紧张。时间感在此地变得模糊,只有星枢盘上细微的刻度变化提示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由无数细小星尘组成的、缓缓旋转的“星尘漩涡”,星光在其中折射,美轮美奂,却散发着危险的空间拉扯力。
“走右侧,漩涡边缘较稳,但有‘星磁乱流’,需以雷法或星力短暂扰乱其力场方可通过。”
悟尘根据海图提示和林不烦的感应,做出判断。
“看俺的!”
孙大牛低喝一声,雷棍指向漩涡右侧某处,一道凝练的雷弧激射而出,精准击中那片区域。
滋啦!雷光炸开,紊乱的磁力场为之一滞。木筏趁机如游鱼般穿隙而过。
夜琉璃在磁力恢复前弹指射出一道凝练的幽冥指风,将一缕试图缠绕木筏的磁力丝线切断。
配合日渐默契。林不烦主导向与感应,悟尘负责路径规划与全局防护,孙大牛以力破巧,夜琉璃查漏补缺。
枯燥的航程中,偶尔也有一些“小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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