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园的冬日,在汤药与寂静中缓缓流淌。沈倾凰的伤势,在谢惊澜源源不断送来的珍稀药材与军医的悉心调理下,以稳定的速度恢复着。经脉的刺痛渐渐减轻,丹田的内力也如溪流般重新汇聚,虽未及江河,但已可平稳流转。新月令牌的温养之力也似乎恢复了些许,每日打坐时,那股熟悉的暖流会如期而至,滋养着她受损的根基。
然而,身体的好转,并未让沈倾凰有丝毫松懈。相反,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如同逐渐收紧的丝线,缠绕在她的心头。土地庙那惊心动魄的一夜,那面能隔空窥探、发动袭击的“窥影镜”,那不惜自毁也要引动邪术的妖人,还有最后时刻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血爪与其中蕴含的、对“星陨之女”毫不掩饰的贪婪……这一切都清晰地告诉她,月魂教的威胁,远比她想象的更诡异、更贴近、更不择手段。
她不能只是被动地养伤、等待。谢惊澜将她安置于此,是保护,也是隔离。他要处理赵允带来的朝堂压力,要防备漠北随时可能发动的总攻,要清剿月魂教在江宁的残余势力,千头万绪。她这个“合作者”,若不能展现出相应的价值,恐怕很快就会被边缘化,甚至成为弃子。
价值……她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关键。而线索,或许就在那枚沉寂的黑色碎片,与她这身特殊的血脉之中。
谢惊澜自那日探望后,再未亲自前来,但每日都有不同的珍贵药材和补品送至隐园,由青黛接手。青黛的汇报也依旧准时,带来外间零散却重要的消息:
赵允并未因谢惊澜的“风寒拒客”而罢休,反而更加活跃。他接连拜会了江宁城内几位德高望重的致仕老臣、书院山长,甚至一些颇有影响力的商贾,言谈间对谢惊澜“独揽大权”、“劳师靡饷”颇有微词,更暗示朝廷对江南局势“忧心忡忡”,欲派“得力干员”协助云云。这些言论在部分士绅中引起了一些波澜。
江北漠北军的内乱似已接近尾声,三王子基本掌控大局,正在整合力量。斥候发现,对岸的营寨防御工事修筑速度明显加快,大型攻城器械的组装也在日夜进行。大战的阴影,已笼罩在每一个江宁守军的心头。
地牢中的清虚道长依旧一言不发,但看守回报,其近日气息越发衰弱,似有自绝之意。谢惊澜下令加强了看管与医治,显然还不想让他死。
而“幽影”对月魂教余孽的搜捕,并未因土地庙的捣毁而停止,反而扩大了范围。数名行踪可疑、与已死的妖人或清虚有过接触的僧道、巫祝、甚至走方郎中被秘密拘捕,正在审讯中。但收获似乎不大,这些人要么是真不知情,要么便是死士,拷问不出核心机密。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却又仿佛陷入了僵局。赵允在明处煽风点火,月魂教在暗处蛰伏舔伤,漠北在江北磨刀霍霍。谢惊澜看似稳如泰山,实则三面受敌。
沈倾凰在隐园中,除了服药、打坐、翻阅那些似乎永无穷尽的书籍,更多的时间,是在反复推敲已知的线索,尝试寻找那被忽略的细节。
她将黑色碎片、新月令牌并列置于书案,不再试图以血激发,而是尝试以精神力缓缓探入,仔细感知其最细微的能量流转与结构。她发现,当自己心境空明,内力以某种极缓、极柔的频率运转时,新月令牌会散发出一层极其淡薄、近乎无形的“场”,这“场”似乎能隔绝或干扰某些阴邪气息的侵蚀。而那黑色碎片,在这“场”中,会变得异常“安静”,连原本那丝若有若无的邪异感都几乎消失。
这发现让她心中一动。或许,这令牌的妙用,远不止温养疗伤和克制邪气这么简单?父亲的手札、玄衣人的只言片语、谢惊澜的暗示,都指向这令牌是“钥匙”。既然是钥匙,总该有对应的“锁孔”。这“锁孔”,会是“星陨之约”本身?是某个地点?还是……某种状态或仪式?
她开始有意识地尝试控制令牌散发的“场”,试图将其凝聚、延展、或改变形态。过程极其艰难,对精神力的消耗巨大,往往尝试片刻便头痛欲裂。但她坚持不懈,将其当作一种另类的修炼。数日下来,虽无突破性进展,但她对令牌的掌控似乎细腻了一丝,精神力也在这种压榨下有了些许增长。
这日,她正对着一卷前朝宫廷档案的摹本出神。这卷档案记载了前朝最后数十年间,宫廷内与星象、祭祀、方术相关的人事变动与资源调拨,琐碎而庞杂。其中有一条不起眼的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天佑十七年冬,帝感星孛犯紫微,心忧。召司天监正、太常卿、并……入宫密议。是夜,宫中‘观星阁’烛火通明达旦。翌日,帝颁旨,于京畿西山择‘灵地’,起‘祈年殿’,以安星变。主事者,国师玄微子及……沈氏女史。”
沈氏女史?沈倾凰指尖微微一顿。前朝宫中女官,有资格参与这等关乎“星变”的密议?而且与那位传说中的国师玄微子并列?这位沈氏女史,是何人?与她们沈家,可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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