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觉得那细虫在经脉图中蠕动的样子令人作呕,此刻再看…那图谱竟然也变得平平无奇!玉色的线条僵硬呆板,旁边关于“可控神魂”、“惧至阳之气”的关键注解,字迹模糊得几乎无法辨认!整页内容,仿佛被强行“净化”掉了所有邪恶、禁忌、令人不安的核心信息,只剩下一些干巴巴的、毫无价值的“科普”!
“我的书…我的书怎么了?!” 他失声低呼,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
他的低呼,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第一颗石子。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
“我的也是!这‘七情迷心蛭’的图谱…刚才还觉得头晕,现在…现在怎么像条死蚯蚓?”
“快看注解!关于‘蚀骨阴虱’如何潜伏骨髓那段…字呢?怎么糊了?!”
“我的‘子母同心蛊’控制心神的描述…没了!全没了!只剩下名字和一张模糊的图!”
此起彼伏的、充满了惊愕、茫然和一丝诡异解脱感的低呼声,如同细密的雨点,开始在死寂的考场中响起!越来越多的考生,发现自己手中的《仙道精粹总览》…“坏”了!
那些最阴毒、最核心、最令人不适的蛊虫图谱和注解,在某个不经意的触碰、翻页、甚至只是长时间的凝视后,书页边缘或夹缝中,便会毫无征兆地亮起一点微弱的青碧光芒!
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光芒过后,书页上那些禁忌的内容,就如同被最高明的“净化术”洗礼过,变得面目全非!图谱失去神韵,注解关键信息模糊消失,整本书的“毒性”和“洗脑性”,被硬生生地…剥离了!
恐慌,开始蔓延。
不是对考题的恐慌,而是对眼前这诡异现象的恐慌!
“妖…妖术!是那魔头的妖术!” 一个心理素质较差的世家子弟,看着自己手中那本变得“人畜无害”的典籍,如同捧着烫手山芋,惊恐地尖叫起来,猛地将书丢了出去!
“肃静!!” 高台上,负责监考的仙盟执事脸色剧变,厉声呵斥,强大的神识威压再次压下!
但这一次,压制不住了!
那被丢出的书,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书页散开,恰好翻到一页描绘着“万魂噬心蚁”的恐怖图谱处。就在书页落地的瞬间,一点青碧光芒在书脊夹缝中一闪!
落地的书页上,那原本密密麻麻、如同黑色潮水般涌向心脏的恐怖蚁群图谱…瞬间变得稀疏、模糊,如同几滴不小心滴落的墨点!旁边关于“吞噬生魂”、“永世不得超生”的恶毒描述,字迹也如同被水晕开,糊成一团!
这诡异的一幕,被附近许多考生清晰地看在眼里!
“嘶——!”
无数倒吸冷气的声音响起!
“是书!是书有问题!”
“那青光!那青光在净化书!”
“魔头…魔头在书里做了手脚!”
“仙盟发的书…被魔头污染了?!”
猜疑、恐惧、荒谬感…如同野火般在考生心中燎原!刚刚被强行压下的骚动,瞬间以十倍、百倍的烈度爆发开来!
“这还考什么?!书都坏了!”
“仙盟必须给个说法!”
“退考!我要求退考!”
“这题没法做了!超纲就算了,书还出问题!”
愤怒的声浪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防窥屏障”的阻隔,席卷了整个贡院广场!无数考生激动地站起来,挥舞着手中那本变得“面目全非”的《仙道精粹总览》,愤怒地质问、抗议!场面彻底失控!
“反了!反了!” 高台上,白玄罡气得浑身发抖,枯瘦的手指指着下方沸腾的人群,脸色由灰败转为一种极致的猪肝色,“镇压!给我镇压!凡喧哗闹事者,剥夺考试资格,逐出仙城!”
几位仙盟执事脸色铁青,周身灵力狂涌,就要出手强行镇压骚乱!
就在这混乱达到顶点、仙盟执事即将出手的千钧一发之际——
贡院广场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
白惊鸿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格子间”里。
他身上依旧穿着那身月白云纹仙袍,只是洗去了污渍,熨烫得一丝不苟,仿佛在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昆仑少主的体面。但他的脸色,却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脖颈处的皮肤下,那些玉色的蛊毒纹路虽然被青蚨钱压制得极其黯淡,却依旧如同潜伏的毒蛇,昭示着曾经的痛苦和束缚。
从开考到现在,他始终没有动笔。
那本厚厚的《仙道精粹总览》,被他随意地丢在考案一角,甚至没有翻开。
他的目光,没有看考题,没有看周围混乱的人群,也没有看高台上气急败坏的白玄罡。
他的视线,穿透了混乱的人潮,穿透了贡院高大的玉柱,仿佛落在了极其遥远的地方。那眼神空洞、冰冷,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即将喷薄而出的…幽暗火焰。
周围考生愤怒的咆哮、仙盟执事冰冷的呵斥、书页翻动的沙沙声、以及那偶尔一闪而逝、净化书页的青碧光芒…所有嘈杂的声音,似乎都无法真正传入他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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