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以顾远舟为首的士绅们,脸色更是“唰”地一下变得铁青。
这哪里是诗?这分明是淬了毒的匕首!
林昭却恍若未闻,继续吟诵,声音愈发高亢,充满了悲悯与控诉:
“田多非己种,粮少亦难求。”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一句句,一声声,如泣如诉,又如刀劈斧砍,将士族地主们不事生产、骄奢淫逸、坐享其成的贪婪本质,剥得一丝不挂,血淋淋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放肆!”终于有士绅忍不住怒吼出声。
“一派胡言!妖言惑众!”
场面顿时有些失控,辱骂声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晚晴一袭白衣,水袖轻舒,已然在场中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初时如江南春水般柔美,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继而,舞步一转,变得急促而悲怆,每一个旋转,每一次顿足,都仿佛在诉说着“野有冻死骨”的凄凉;最后,她身姿挺拔,眼神决绝,动作中充满了抗争与不屈的力量,将“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的不公与呐喊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舞惊鸿,一诗断魂!
诗与舞完美融合,化作一股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击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灵。
那些出身寒门或心存良知的文人,无不看得眼眶泛红,心神俱震。
站在一旁的魏无忌,始终沉默如山,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锁定着脸色变幻不定的顾远舟,手已经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只要对方有任何异动,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雷霆出手。
满场寂静,只余下乐声与众人的喘息。
林昭在这片被他亲手营造出的震撼氛围中,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说出的话却比冬日的寒冰还要刺骨:“这是我前些时日,偶然从一位士绅的府上,抄录来的一份账册副本。上面记录了一些……不太见得光的隐田。诸位都是江南的名流,不妨都上前来瞧一瞧,看看这上面,有没有自家的名字?”
“哗——!”
如果说刚才的诗是精神上的重击,那么这本账册,就是悬在所有人头顶的铡刀!
隐田!这是所有士绅最大的命门!
顾远舟的脸色瞬间由铁青变为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家的田产有多少是见不得光的!
这林昭,竟然……竟然真的拿到了证据!
他不敢赌这本账册是真是假,更不敢让这东西公之于众!
“我……我身体突感不适,先行告辞!”顾远舟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几乎是语无伦次地丢下一句话,便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带着几个心腹,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席,那背影,竟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在顾远舟转身的瞬间,林昭的脑海中,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清晰响起:
“触发关键事件【士绅的挑衅】。”
“选择一:【低调避让】。暂避锋芒,安抚士绅,后续徐徐图之。奖励:士绅好感度-10,危机暂时解除。”
“选择二:【强硬回应】。正面迎击,以雷霆手段震慑全场,彻底撕破脸皮。奖励:民心值+80,解锁‘士绅博弈术Lv2’。”
林昭心中冷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他感觉自己的思路变得更加清晰,对付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的手段和策略,仿佛与生俱来般浮现在脑海。
看着顾远舟仓皇离去的背影,再看看场内那些如坐针毡、面如死灰的士绅,林昭知道,今天这一刀,已经精准地捅进了江南士绅集团的心脏。
但他更清楚,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苏州城的这一把火已经点燃,要想让它形成燎原之势,烧尽整个江南的沉疴痼疾,还需要一阵更猛烈的东风。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慌乱的人群,投向了更远的南方。
那本薄薄的账册副本,在他手中仿佛有千钧之重。
风,要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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