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条目,正是他当年亲手写下的:设立临时病舍、封锁污染水源、所有饮水必须煮沸!
“先生,要不要请县医署的人来?”林小翠喘着粗气问。
“等他们走完公文,人已经倒下一半了!”林昭摇头,他抬起头,对闻讯赶来的魏无忌和赵四爷道:“敲钟!召集全村所有孩子的爹娘,到村祠开会!就说……今晚加开一节亲子共读课!”
当夜,桃花村祠堂灯火通明。
村民们惴惴不安地坐在下面,看着站在前方的林昭。
林昭没有讲大道理,他只是端来一盆清澈的溪水,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一碗浑浊的米汤倒了进去。
“各位乡亲,你们看,这盆水,原来是干净的。”他指着那盆瞬间变得浑浊的水,“现在,它脏了。我们的孩子,喝的就是这样的水。”
一个老人颤巍巍地站起来,正是带头要建猪圈的赵四爷,他脸上满是羞愧和不解:“林先生,水脏了我们知道,可这和邪祟有什么关系?书上画的那些小虫子,谁看得见啊?”
这正是林昭等待的问题。
他从身后捧出一个用锦盒装着的古怪物事——正是当年他退位时,太医院的匠人们根据他的图纸,费尽心血打造出的一架原始显微镜!
“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林昭将一滴取自溪水的水珠滴在玻片上,调整焦距,将影像通过一个巧妙的聚光和反射装置,投影在祠堂的白墙上,“但,我们可以让它自己告诉我们,它在不在。”
下一秒,白墙之上,一个前所未见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出现了。
无数微小的、如同炭粉般的颗粒,在光幕中疯狂地游动、碰撞、翻滚,那是一种肉眼无法窥见,却又无比真实、充满生命力的律动。
整个祠堂,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看着墙上那颠覆了他们几十年认知的一幕。
那不是邪祟,不是鬼怪,而是一个真实存在,却又看不见的“世界”!
“这……这是什么……”赵四爷的声音都在发抖。
“这就是病。”林昭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它从被污染的水里来,进了我们孩子的肚子里。它不是神,也不是鬼,所以祭拜没用。但我们可以对付它。”
“怎么对付?”一个年轻的父亲猛地站起来,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把它隔开,把它饿死,把它烫死!”林昭一字一顿,“就这么简单!”
“砰!”
一声巨响,赵四爷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这位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此刻双眼通红,转身冲着所有村民,深深鞠了一躬。
“是我老糊涂!是我害了孩子们!”他直起身,嘶吼道,“天亮之前,我亲手把那猪圈给拆了!我带人去把排污沟挖好!”
“我带人去砍竹子!”前护卫统领,如今的农夫魏无忌也站了出来,虎目含威,“就在村外那片空地,搭几间通风的草屋,把生病的孩子和家人隔开!谁家有困难,我魏无忌担着!”
一场关于鬼神的恐慌,在科学的铁证面前,化为了一场轰轰烈烈的自救运动。
第二天清晨,被雨水冲刷过的村道上,出现了一幕奇景。
赵四爷带着村里的青壮,挥舞着锄头拆掉了自家的猪圈;魏无忌则领着另一批人,在村外空地上高效地搭建起三间通风透光的隔离草棚,门口还学着军营的样子,挂上了醒目的红布条。
学堂的孩子们也没闲着,他们轮流在隔离所外值守,用刚学会的字,歪歪扭扭地在木牌上记录着病人的体温变化,俨然一个微型的“卫生衙门”。
一位母亲起初死活不肯把儿子送进隔离所,哭喊着“那是送死的地方”。
林昭蹲下身,没有斥责,只是温和地问她:“嫂子,你信神的时候,求过它吗?孩子好些了吗?”
妇人一愣,哭声渐歇。
“现在,我们不信它了。”林昭指着远处烧得正旺,用来煮开水的大锅,“但我们信水要烧开,信粪不能靠近水井,信生病的人要和没病的人分开。你说,这算不算我们自己的‘经文’?”
妇人呆呆地看着林昭,又看看那些忙碌的村民和孩子们,最终咬了咬牙,将孩子交到了魏无忌的妻子手中。
七日后,疫情被完全控制,再无一例新增。
林昭在村祠堂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了“防疫五条”:烧开水、分餐食、勤洗手、避污秽、有病报。
这十个字,从此成了桃花村人刻在骨子里的信条。
当苏晚晴派来的巡防使抵达桃花村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看到的是一个无需官府命令,便能自行运作、井然有序的村庄。
他立刻将此地上报,朝廷震动,随即下令将此模式编入《地方自治规程》,命名为——“桃花防疫法”。
当夜,暴雨再至。
林昭独自巡视完隔离所,确认孩子们都已安睡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学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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