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又被周屿轩刻意搞怪的嚷嚷声打破。众人重新投入解谜,但那股暗流涌动的微妙氛围却并未真正散去。
陆烬寒的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手中那份泛黄、带着刻意做旧污渍的病历卡上,指尖划过上面潦草模糊的“诊断记录”,大脑飞速运转,解析着可能隐藏的数字或文字谜题。然而,思维的某个角落却像是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方才那一幕。
她惊惶失措蹲下去的模样,纤细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她抓住他衣襟时冰凉的指尖透过布料传来的微颤;还有……她埋在他胸前,那带着哽咽和极度恐惧的、细若游丝的声音:
“有…有人…在外面看我…”
这句话,如同投入深潭的一颗冷石,在他心底激起层层疑虑的涟漪,迅速压过了那丝因拥抱而产生的、陌生而微妙的不明躁动。
不是怕鬼。或者说,不全是。
那种反应,是源于一种更具体、更现实的恐惧——被窥视的恐惧。联想到她之前盯着手机屏幕时骤然失血的脸色和瞬间冻结的眼神,陆烬寒几乎可以肯定,苏挽棠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确切地感知到了来自外界的、充满恶意的注视。
是那张模糊的侧影照片?发信人是谁?目的何在?仅仅是骚扰,还是另有更深层的威胁?那双“眼睛”……真的能渗透到节目组层层封锁的录制现场?混在工作人员里?还是通过更隐蔽的技术手段?
他的眼神沉静如水,面上看不出分毫波澜,甚至准确地从病历卡上提取出了一个关键数字“731”,指向墙上的一个密码盒。但内心的警报却已悄然拉响。无论出于协议甲方的责任(确保乙方人身安全及项目顺利进行),还是某种……他自己也尚未理清的、不愿深究的冲动,这件事,必须查。
他不动声色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密室内的每一个人:咋咋呼呼四处摸索实则细心观察的周屿轩,看似胆小却总能意外发现线索的赵明远,努力维持甜美形象却难掩对苏挽棠嫉妒的林薇薇,老实解谜的杨蕾和陈欣,以及分散在各处、尽职尽责跟拍的摄像和几名现场助理……
暂时,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这不代表没有。
陆烬寒心下决议已定。待这环节结束,必须立刻联系私人助理徐岩,动用一些必要手段,彻底清查节目组内外,尤其是能近距离接触到苏挽棠的人员背景,同时追踪那封可疑信息的来源。任何潜在的风险,都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
他的思维冷静得近乎冷酷,迅速制定了初步行动计划。然而,当目光不经意间再次掠过那个强自镇定、正努力研究一个血迹斑斑的药品柜的纤细身影时,一种极淡的、类似于保护欲的情绪极快地掠过心头,快得让他以为是错觉。他迅速将其归因于对“所有物”的维护——毕竟,她现在名义上是“陆太太”,打她的主意,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挑衅他陆烬寒。
……
这边的苏挽棠,指尖划过药品柜上那些贴着惊悚名称(如“眼球浸泡液”、“断肠散”)却明显是道具的瓶子,心脏仍在胸腔里失了节奏般地狂跳。
一部分是因为残留的惊惧。江辰……他就像阴魂不散的幽灵,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他无处不在,他掌控着她无力反抗的某些东西。他到底想干什么?仅仅是恐吓?还是逼她做出某种回应?他此刻藏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像欣赏猎物垂死挣扎一样,看着监控画面里的她惊慌失措?节目组人员混杂,他会不会真的混了进来?这个念头让她脊背发凉,下意识地又往陆烬寒的方向靠近了半步,仿佛靠近他能获得一丝虚无缥缈的安全感。
另一部分心跳失序,则源于刚才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
雪松的清冷气息似乎还萦绕在鼻尖,他胸膛的温度和稳健的心跳声仿佛还烙印在皮肤上。那种强大而短暂的庇护感,与她认知中那个冷漠疏离的陆烬寒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心慌意乱。
“假的,都是协议……”她再次在心里默念,试图给自己洗脑,压下脸颊不该有的热度,“他是影帝,演技好是基本素养。为了节目效果,为了陆家的形象,他当然会演得逼真……”
可是,他当时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讶异和……那近乎本能的安抚动作,也是演的吗?那么细微的情绪和生涩的轻拍,也能演得毫无痕迹?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用的胡思乱想。当务之急,是江辰。必须尽快想办法联系外界,确认情况,至少要知道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但在节目组的严密监控下,想要避开镜头私下联系,难如登天。
……
“哇啊啊!什么东西!”周屿轩的怪叫声再次响起,他猛地从一张病床底下抽出手,夸张地甩着,好像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结果发现只是一团沾了灰尘的医用纱布道具。
赵明远在一旁推了推眼镜,无语道:“屿轩哥,你能不能别老自己吓自己,顺便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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