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室之外,天地如常运转;静室之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诅咒与绝望拉长、凝固。
林苏大厦顶层,那座绘有周天星辰的静室,已被层层叠叠、流光溢彩的阵法光辉彻底笼罩、封闭。最外围,是江城同盟护山大阵的延伸,坚固厚重,隔绝内外气息与神识窥探。向内,是司徒明与唐枫联手,倾尽同盟库藏、并紧急从蜀山、昆仑调拨来的珍稀材料,日夜不休布下的“混沌星辉封魔镇咒大阵”。
此阵以林枫传授的“小周天星斗引灵阵”为基,融入了司徒明对阵道的毕生理解,更逆向借鉴了黑风山脉那邪恶祭坛部分抽取、封禁能量的符文结构(取其形,逆其意),最终成就。阵法不算宏大,却精妙异常。阵基以“星辰铁”、“混沌玉髓”、“净灵琉璃”等克制污秽、稳固空间的奇物炼制,阵纹则暗合周天星辰轨迹与混沌演化之妙。阵法启动后,静室内自成一方小小的、被混沌星辉充斥的独立空间。星辉不仅对外形成强大封印,隔绝一切,对内则不断流转,蕴含着一丝微弱的净化、镇压之力,试图帮助林枫压制体内那如跗骨之疽的“蚀神血咒”,更接引外界稀薄的星辰之力,化作最温和的滋养,维持着林枫那一线微弱的生机。
静室中心,暖玉床榻已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仅容一人盘坐的、非金非玉的黑色石台。石台冰冷,却隐隐有星纹流转,正是阵法核心的“镇咒台”。林枫便静静盘坐其上,双目微阖,面容枯槁,气息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一尊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石雕。只有眉心、心口、丹田三处,时而隐隐有极其黯淡的灰黑色扭曲纹路一闪而逝,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冷与不祥,显示着那恶毒诅咒依旧在顽固地、缓慢地侵蚀着他的根本。
七日又七日,时光在无声中流淌。静室之外,江城乃至整个天下,却因黑风山脉一战与林枫的突然闭关,掀起了远比表面更为汹涌的暗流。
江城内部,在苏雨薇、唐万年、张宝山等人的强力手腕与迅速应对下,秩序已基本恢复。破损的城墙在加紧修复,护城大阵得到加固,伤亡的统计与抚恤有序进行,百姓的恐慌情绪也逐渐平复。得益于林枫闭关前打下的坚实基础与留下的庞大资源,以及蜀山、昆仑等盟友的倾力支援,江城的重建与恢复速度远超外界想象。同盟上下,虽然对盟主重伤闭关充满担忧,但在苏雨薇等人有意引导下,一种“盟主为护苍生而伤,吾辈当戮力同心,守好基业,待盟主王者归来”的悲壮信念与凝聚力,反而空前高涨。苏雨薇的威望,也在处理繁重事务、稳定大局中,悄然树立。
然而,暗处的较量,从未停止。尽管“影武者”在黑风山脉遭受重创,但其潜伏在各方势力、乃至江城内部的暗桩与眼线,并未被彻底拔除。关于林枫“伤势极重,道基受损,闭关不过是拖延死期”、“身中上古奇咒,药石无灵,恐已陨落”等种种或真或假的流言,开始在一些隐秘渠道中悄然传播,试图动摇人心,制造恐慌。更有一些原本慑于林枫威名而臣服或保持中立的边缘势力,开始蠢蠢欲动,暗中与一些不明势力接触。
对外,蜀山剑派与昆仑墟的反应最为迅速与有力。凌无涯与玉虚子亲派心腹长老携重礼前来探望(虽未能见到林枫本人),并与苏雨薇等人密谈良久,重申联盟之谊,并表示将加大力度,联合各方正道,清查、清剿“影武者”残余势力,并共同研究破解“蚀神血咒”之法。两大巨擘的明确表态,暂时震慑住了许多宵小。
但其他势力的反应,则复杂得多。龙虎山、青城、崆峒等正道大派,大多遣使问候,表达关切,但态度暧昧,对进一步联合对抗“影武者”或深入调查“浩劫”之事,大多持谨慎观望态度,显然在评估林枫重伤带来的影响与风险。一些海外散修势力与中小型门派,则更是态度微妙,避之不及者有之,暗中幸灾乐祸者有之,甚至有个别势力,开始与一些原本敌视林枫的力量眉来眼去。
最令人警惕的,是天机阁与金山寺的反应。
天机阁自始至终,未派一人前来江城,仿佛对这场震动天下的大战与林枫的重伤毫不知情。但据冷锋的暗卫回报,近日有数批行踪诡秘、疑似与天机阁有关的人员,频繁出没于黑风山脉遗址及周边区域,似乎在探查、收集着什么。天机子本人,更是如同彻底消失在星海之中,再无任何消息传出。这种异乎寻常的沉默,反而让苏雨薇等人感到更加不安。
金山寺则在寂灭禅院覆灭、黑风山脉邪阵被破后,突然高调宣布,其闭关多年的“渡难”神僧(即寂灭佛主、慧岸等人的师叔祖,传闻修为已至化神)将于三年后出关,主持“水陆法会”,广邀天下佛门,共研“降魔正道”之法。此举看似与林枫无关,但其时机之巧,难免让人浮想联翩。尤其是金山寺对寂灭佛一脉的最终定性含糊其辞,更让正道各方对其立场心生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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