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信光……”
这三个字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林野的心头。他盯着那模糊的粉笔字迹,又看了看那个被箭头指向的、幽暗的设备检修通道。帆布低垂,后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与这储水车间里手电筒提供的、令人心安的“光”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意思?”苏婉的声音带着不安,她本能地靠近林野,仿佛这样才能获取一丝安全感,“‘光’……是指灯光?还是……别的什么?”
林野沉默着,目光锐利如鹰,缓缓扫过整个储水车间。除了他们呼吸和滴水声,一片死寂。那个曾经在此停留的人,留下了水和警告,然后去了哪里?是进入了那个通道,还是遭遇了不测?
“不知道。”林野最终沉声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产生轻微的回响,“但留下警告的人,显然认为‘光’代表着危险。”
他走到那个检修通道口,用消防斧轻轻挑开破烂的帆布。后面是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管道,直径大约只有一米,似乎是用于维护大型水处理设备的。管道内壁湿滑,布满了深色的苔藓和粘液,一股更浓郁的、混合着腐烂有机质和某种化学制剂的味道从深处涌出。
手电光向里照射,只能照亮前方短短几米,再远处就被浓稠的黑暗吞噬。管道深处,似乎传来极其微弱的、像是某种液体滴落,又或是……什么东西在爬行的窸窣声。
直觉告诉林野,这里面绝非善地。那个警告,极有可能与这条通道有关。
他退回一步,眉头紧锁。原路返回,意味着要再次面对上层走廊里游荡的、数量不明的变异体,风险极大。而眼前这条未知的通道,虽然充满了诡异和警告,但或许是通向其他地方,甚至是离开医院区域的唯一途径。
“我们……要进去吗?”苏婉看着那幽深的管道,脸上毫无血色。背上的苏宇似乎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更加不安,发出模糊的呓语。
林野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回储水桶边,将最后一点水灌满自己的水壶,然后快速清点了一下物资:几罐肉罐头,少量压缩饼干,刚获得的药品,以及这宝贵的大半壶水。消防斧依旧可靠,苏婉的军刀也在。
“我们没有太多选择。”林野最终做出了决定,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上层太危险,这条路虽然未知,但可能是唯一的生路。跟紧我,保持绝对安静,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声,不准行动。”
他撕下自己外套的一角,缠绕在消防斧的斧刃上,尽量减少反光和碰撞的可能。然后,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氯气和水霉味的空气,率先弯腰,钻进了那狭窄的管道。
管道内异常湿滑,脚下是粘稠的淤泥,每一步都必须极其小心。空间逼仄,成年人只能弓着腰艰难前行,压抑感扑面而来。手电光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但在这种环境下,它照出的每一寸景象都显得格外诡异——墙壁上滑腻的反光,偶尔看到的、嵌在淤泥里的不知名骨骼碎片,还有那始终萦绕在鼻尖、越来越浓的怪味。
苏婉紧跟在林野身后,几乎是贴着他的脚跟移动。她一手反托着背上的苏宇,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因为恐惧而发出一点声音。她能感觉到弟弟滚烫的体温透过衣物传来,这让她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跟上林野的步伐。
管道似乎在缓缓向下,并且开始出现岔路。林野凭借着微弱的气流感和对方向的直觉,选择了一条似乎有空气流动的路径。那窸窣声时有时无,有时仿佛近在耳边,有时又遥远得像是幻觉。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前方似乎开阔了一些。管道连接到了一个更大的空间。林野示意苏婉停下,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手电光扫过,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地下实验室或者处理车间的一部分。面积不大,摆放着一些倾倒的实验桌、破碎的玻璃器皿,以及一些锈蚀的、无法辨认用途的金属设备。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管道和阀门,有些还在缓慢地渗着暗色的、粘稠的液体,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然而,吸引林野目光的,是位于这个空间角落里的东西。
那里有一张小桌子,桌子上竟然摆放着一盏灯——一盏散发着稳定、柔和白光的应急灯!灯光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如此突兀和不真实,仿佛黑暗本身孕育出的一颗明珠。
在灯光照射的范围内,桌子旁坐着一个人影!
那人背对着他们,穿着一件相对干净、但款式陈旧的白色大褂(类似于研究员或医生的服装),低着头,似乎在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布满污渍的墙壁上。
在这绝望的地下深渊,看到灯光和另一个人,本应感到希望和喜悦。但那个“勿信光”的警告,如同警钟在林野脑中疯狂鸣响。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将身体缩回管道阴影处,并用手势死死按住想要探头出去的苏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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