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厚重的刑杖带着风声,眼看就要落下第十下,将雪地里那抹微弱的气息彻底碾碎。
“陛、陛下饶命!奴才该死!惊扰圣驾!”
一声凄惶尖锐的呼喊,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猛地从冷宫破败的月亮门方向传来,硬生生截断了行刑太监的动作。
所有人俱是一惊。
叶悠悠强忍着剧痛,艰难地抬起头。
只见漫天风雪中,一道高大挺拔、身着玄色绣金龙纹常服的身影,正踉跄着闯入这片被遗忘的角落。他一手死死按着额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烦躁地挥开试图上前搀扶的太监宫女。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布满阴鸷和痛楚,剑眉紧蹙,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比这数九寒天更让人窒息。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极致的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吐息,额角太阳穴处青筋虬结跳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扫视过来时,带着一种无差别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意味。
正是大燕王朝的皇帝,萧绝。
【他就是萧绝?那个绝嗣的暴君?】叶悠悠心头巨震,原主记忆里关于这位帝王的残暴传闻瞬间涌入脑海,让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可同时,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机会!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刘公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扑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不知陛下驾临,冲撞圣驾,奴才罪该万死!”
按着叶悠悠的太监也早已松手,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萧绝显然正被剧烈的头疾折磨着,太阳穴处青筋暴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烦躁地扫过眼前的景象——雪地、刑杖、一个奄奄一息、浑身狼狈的小宫女。
“吵……”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杀意,“拖走,都杀了,清净。”
这轻描淡写的命令,并非出于理性的判断,而是剧痛折磨下对一切噪音来源的本能清除。此刻在他眼中,这些人与扰人的蚊蝇无异。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决定了在场所有人的生死。
立刻有随行的御前侍卫上前,动作粗暴地就要去拖拽叶悠悠和刘公公等人。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比之前的杖毙更令人绝望。叶悠悠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系统那瓶初级体力恢复剂最后的效果,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挣脱了瞬间的呆滞,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抹玄色的身影嘶声喊道:
“陛下!陛下饶命!奴婢……奴婢能治头疾!”
她的声音因为疼痛和恐惧而颤抖破碎,在呼啸的风雪中显得微弱,却又异常清晰刺耳。
正要转身离开,试图寻找一处安静角落抵御剧痛的萧绝,脚步猛地一顿。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回头,那双深邃如同寒潭的眸子,精准地锁定了雪地里那个几乎与污雪融为一体的身影。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审视蝼蚁般的漠然和一丝被冒犯的戾气。
“你……说什么?”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从未有人敢在他头疾发作时如此喧哗,更遑论是一个卑贱的宫女口出狂言。理智告诉他该立刻将这惑乱之徒碾碎,但那蚀骨的疼痛却让一丝微弱的、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滋生出来——万一呢?
强大的帝王威压让周围的空气都几乎凝固。刘公公等人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恨不得立刻晕死过去,心里把这不知死活的小宫女骂了千万遍。
叶悠悠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她强迫自己迎上那道可怕的目光,牙齿打着颤,却依旧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奴婢……奴婢说,能治陛下的头疾!针灸……只需针灸三针,立……立见成效!”
她不敢说什么“偏方”了,此刻必须展现出绝对的自信,哪怕这自信是装出来的。她赌的就是这暴君被头疾折磨得痛不欲生,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会抓住!
萧绝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看看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头颅内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在搅动,一阵阵的钝痛和锐痛交替袭来,让他理智濒临崩溃。太医院那群废物,汤药、熏香、按摩……试了多少法子,都只能暂时缓解,且效果越来越差。这冷宫贱婢,竟敢口出狂言?
“呵。”他极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无尽的森寒,“若无效,凌迟。”
“凌迟”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叶悠悠的心上,让她浑身一颤。
【凌迟……千刀万剐……】
脑海中瞬间闪过那些血腥的画面,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看到萧绝那因痛苦而微微佝偻的身形和眼底深处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狂躁,她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不容退缩。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窒息。但她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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