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和尚要肉做什么?”
发问的是苏羞月,她见过很多和尚,但没有一个和尚会主动要肉。
“当然是要来吃的。”
“和尚能吃肉?”
“和尚也有嘴,也有牙齿,也会饥饿,为什么不能吃肉?”
“佛门的规矩,不是不许荤腥吗?”
“大炎的规矩也是禁止杀人,姑娘难道没有杀过人?”
苏羞月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但杀过人,还杀过不少人。
觊觎她美貌的不止三当家蒋猛一个,如果不是李行善出手,蒋猛将是死在她手中的不知道第多少个。
“可这里怎么说也是寺庙,虽已残破,但金刚佛陀还在,你总该看看地方。”
花虎娇指了指一旁那破旧蒙尘的佛像。
老和尚忽然冷笑,带着几分怒气道:“阿弥陀佛,这里虽是寺庙,但佛已蒙眼,无往日威怒。
如今的它不过一尊石像而已,否则,怎会让妖孽如此狂妄!”
老和尚又重新看向李行善,笑道:“真是奇怪,这两位女施主似乎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
李行善哈哈大笑,将刀上的烤肉撕下一块递给他。
老和尚接过烤肉,坐在地上,吃的满嘴油腻。
那披着袈裟啃肉的样子,让苏羞月和花虎娇都觉得有些怪异。
老和尚吃了几口,忽然叹息,“唉,有肉无酒,实在少了不少滋味。”
“有肉自然有酒。”
李行善伸手抹过乾坤戒,取出两个酒葫,递给老和尚一个。
老和尚熟练地将葫芦放在火边热酒。
片刻后,两人举葫相碰。
酒过三巡,老和尚打了个酒嗝,道:“李施主,你是哪边的?”
“什么哪边?”
“还能是什么,红枫城。”
老和尚举起三根手指道:“红枫城的大武比即将开始,不管是什么来头,大致都可以分三类人。
第一类,是希望大武比正常进行的,其中包括想要暗中操控的权贵,抓住机会的江湖人。
第二类,是希望大武比无法正常进行的,这类当然就是其他种族,妖族,鬼族……
第三类,则是根本不在乎大武比是否进行,只希望利用大武比来进行获利的。
比如打劫的土匪,流转的商人,贩卖兵器的铁匠,趁机收徒的宗门……”
李行善摇了摇头,“我是第四类。”
苏羞月和花虎娇被他们的谈话吸引,倚剑闭目的陈晃也竖起了耳朵。
“第四类?”
“平头百姓。”
场中安静,唯有不远处的书生发出“沙沙”之声。
“哈哈哈哈……”
老和尚忽然大笑,他捧腹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有什么好笑?”
“阿弥陀佛,李施主怕是比菩萨还要心善,比佛陀还要慈悲。”
“怎么说?”
“当今世道,妖魔凶残,万族狂躁,武师跋扈,方士高傲……你是什么都行,唯独百姓不行。”
李行善冷笑道:“怎么不行?谁出生不是百姓?”
“可谁又不是拼了命不做寻常百姓?”
老和尚也不再笑,眼中露出嘲讽之意,“当今天下,谁管百姓死活?
就说我佛门,可降服妖魔,可点化恶鬼,就连杀人如麻的屠夫,也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说。
但李施主,佛门何时点化过寻常老百姓?
佛,不收无缘人,百姓即是无缘人。”
寺庙寂静,冷风从门外吹入,添了几分寒意。
“武师斗狠,误杀百姓,杀了也就杀了。种族争斗,百姓做炮灰,死了也就死了。
当权者只管江山是否还是那个江山,坐在龙椅上的人姓什么。
权贵,只管金库里的钱财是多了还是少了,谁管辖地里死了几个百姓?
百姓如草芥,春风吹又生。”
李行善不冷不热地道:
“所以你是个酒肉和尚,也许懂得佛法,但没有佛心,入不了灵山,见不了佛陀。”
这番话语让花虎娇的心悬到了嗓子眼。
李行善这话可当真说的恶毒,这简直就是告诉老和尚,他只是个假和尚,虚假修行,一辈子也无法入佛道。
这在江湖上来说是要拼命的。
别以为江湖上这些一口一个“阿弥陀佛”的和尚好惹。
这些和尚个个拳脚惊人,就算不把人打死,也要打个残废。
而一旁的苏羞月也暗自吞了吞口水。
他看到李行善耷拉着眼皮,握紧了刀。
这一直脸上挂着笑,遇谁都笑脸相迎的家伙,动了几分真怒。
忽然,老和尚直接站起身来。
众人的心也悬了起来,不远处的陈晃也伸手握住了剑柄。
“哼哼哼哼哼哼……”
老和尚眼睑低垂,冷笑几声,忽然转身指着不远处的书生,怒道:
“若是世间真有佛陀俯瞰人间,又怎会让这等腌臜邪祟祸害人命后,还来到这庙宇之中!”
众人大惊。
“呔!”
老和尚一步踏出,地砖俱碎,刺目金光从身上骤然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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