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身陨,天地始成。
我高悬于冥冥之上,如亘古不变的观测者,梳理着这方新生世界的法则经纬。
灵气,源自盘古生命本源的馈赠,如同温润的血液,渗透进世界的每一寸肌理。它们在山川间流淌,在云霞中弥漫,在草木的根系与叶脉里悄然汇聚。这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温床,只待第一声生命的啼哭,将其从沉睡中唤醒。
时光的长河,在我的注视下无声流淌,计量着“纪”与“元”的刻度。起初,天地间只有纯粹的元素精灵,它们是灵气与法则交互最初级的产物。有在雷暴中诞生的、性情暴烈的电之精魄,有在深海沟壑里凝聚的、沉静幽暗的水之元灵,有依附于古木、汲取日月精华的木之妖灵……它们形态各异,力量微弱,灵智混沌,依循着本能在新生的世界里游荡、生灭,如同梦幻泡影。
我观察着这些最初的“生灵”,它们更像是天地法则波动的具象化,是世界的点缀,而非主角。盘古所化的磅礴生机,远未到真正绽放的时刻。
直到……“他们”的出现。
那是在一条奔腾的大河边,由息壤(盘古血肉所化的最肥沃土壤)堆积的冲击平原上。经过无数岁月的灵气滋养与法则演变,一种与元素精灵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态,开始从泥土与灵气的结合中孕育。他们并非天生强大,相反,他们无比脆弱。没有尖牙利爪,没有坚鳞厚甲,无法翱翔天际,亦不能深潜海底。他们赤身裸体,瑟缩在寒风冷雨中,依靠采摘野果、挖掘块茎为食,时刻面临着猛兽毒虫、疾病严寒的威胁。
他们自称……“人”。
并非我赋予其名,而是他们群体中逐渐形成的自我认知。他们的身躯,隐约有着盘古直立行走的轮廓,但远不及那般顶天立地。他们的灵魂,却似乎承载了某种独特的东西——一种对自身存在的困惑,一种对周围环境的好奇,一种……不甘于现状的微弱火花。
我看到了他们聚群而居,用简单的石块和木棍武装自己,用含混不清的音节交流信息。他们仰望星空时眼中闪烁的迷茫,他们面对山火洪水时身躯的颤抖与随后笨拙的躲避,他们埋葬死去的同伴时,那无声的悲伤与对未知的恐惧。
脆弱,却又坚韧。渺小,却蕴含着连我都为之侧目的潜能。
他们便是我等待已久的,舞台上的主角吗?我冷眼旁观,不带丝毫情感。生存于他们而言,是一场与天争、与地争、与万物相争的残酷试炼。白昼,他们追逐猎物,躲避危险;黑夜,则是他们最大的恐惧。太阳沉入西山,黑暗如同巨兽吞噬大地,带来刺骨的寒冷与潜伏的杀机。他们只能蜷缩在简陋的洞穴或巢穴里,依靠彼此的体温勉强抵御寒夜,祈祷黎明快点到来。
寒冷,不仅仅是感官上的折磨,更是生存的壁垒。生食的血腥气引来掠食者,冰冷的食物损耗着他们本就不多的热量,疾病在族群中蔓延。他们需要温暖,需要光,需要一种能驱散长夜、带来安全感,并能改变食物形态的力量。
我感知到,在这支艰难求存的族群中,有一个个体,与其他浑浑噩噩的同族有些不同。他的眼神更清明,观察更细致。他会盯着被闪电击中后燃烧的树木久久出神,会小心地触碰那些灼热的余烬,即使被烫得缩回手,眼中也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合着痛苦与……思考。
他被称为“燧”。
或许是源于他善于钻凿、制造工具的特性。他使用的木矛更锋利,投掷更精准。但此刻,他的全部心神,都被那跳跃的、危险的、却又带来奇异温暖的“火”所吸引。
我看到他尝试用不同的树枝快速摩擦,手掌磨出水泡,溃烂,结痂,周而复始。我看到他敲击燧石,试图迸发出那转瞬即逝的火星。失败,失败,无尽的失败。同族开始用怀疑、甚至嘲弄的眼光看他,认为他是在进行无意义的、亵渎神灵(他们开始模糊地崇拜天地、山川、乃至死去的猛兽之灵)的举动。夜晚依旧寒冷,食物依旧生冷,死亡的阴影并未因他的尝试而退却分毫。
但他没有放弃。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那种对“改变”的渴望,支撑着他。他观察着干旱季节里阳光透过枯叶聚焦产生的微热,观察着野兽奔跑时蹄子与干燥地面摩擦可能产生的痕迹。
终于,在一个狂风大作的黄昏,他找到了一根干燥坚硬的木棍,和一块带有天然凹槽的枯木。他将木棍尖端抵在凹槽中,双手疯狂地搓动。速度越来越快,压力越来越大。他的手臂因用力而颤抖,汗水滴落在枯木上,瞬间被蒸发。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息。
一次,两次……一百次,一千次……
他的意识因疲惫而模糊,唯有那份执念清晰如初。他仿佛不是在钻木,而是在与这冰冷的黑夜搏斗,在与族群既定的悲惨命运抗争!
“嗤……”
一缕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觉的青烟,从接触点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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