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黎明,并未带来多少暖意与光亮。天空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灰白模样,只是云层压得更低,沉甸甸地悬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空气中的腥甜气息似乎浓重了些,吸入肺腑,带着一种黏腻的不适感。
队伍比昨日更加沉默。连夜的警惕和恶劣环境的侵蚀,消耗着每个人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抬担架的军士手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脚步也变得虚浮。王把总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玄玑子手中的玉牌,闪烁的频率似乎慢了一些,但那光芒却透着一股不祥的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蒋瓛走在前方,心中的警兆如同擂鼓,越来越响。血契的感知中,周围环境里那种病态的“悸动”正在增强,地脉中污浊的灵气流如同染病的血管,在某个方向(东南偏东)隐隐形成了一种令人不安的“涡流”。而更让他警惕的是,自昨夜冯绩身上传来那阵微弱异动后,他怀中的血契,偶尔会自发地、轻微地“震颤”一下,仿佛在回应着远方某个同频的、充满恶意的召唤。
“停。” 蒋瓛再次抬手,这一次,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们正行进到一处两山夹峙的狭窄谷口。谷口外,是相对开阔的荒原;谷口内,则是一条蜿蜒通向更深山区的峡谷。按照刘三儿他们探路的描述,穿过这条峡谷,再翻过一道山梁,便能接近一条尚有活水(但愿未被严重污染)的河流,沿着河岸南下,路程会好走一些。
但此刻,那峡谷的入口,却被一层浓稠得化不开的、如同墨汁般的黑雾所笼罩!那黑雾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翻涌、流动,边缘丝丝缕缕地向外蔓延,触及到谷口外的枯草,那些草叶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最后的水分,变得焦黑脆裂。雾气深处,隐约传来极其细微的、仿佛无数虫豸爬行啃噬的窸窣声,以及……一种低沉到几乎融入风声的、充满亵渎意味的吟唱回音?
“这雾……不对劲!” 钟六脸色发白,握紧了手中的刀。经历过北疆黑水峪恐怖的他,对这种充满邪异气息的黑暗造物有着本能的恐惧。
蒋瓛示意众人后退,自己则缓缓靠近谷口,在距离黑雾尚有十余丈处停下。他凝神感应。血契的反馈冰冷而明确:这黑雾绝非自然形成,其中蕴含着高度凝聚的归墟邪气,以及……一股清晰的、带着恶意的“意志”引导!它像一道活动的屏障,封锁了峡谷,更像是一个……陷阱?或者是一种宣告——此路不通,或者,此路有主。
绕路?蒋瓛迅速回忆地图和探路信息。绕过这片山区,至少需要多走两到三天的路程,而且路径更加陌生难行,补给和伤员的状况绝难支撑。硬闯?这黑雾诡异莫测,深浅不知,贸然进入,恐有全军覆没之虞。
就在他权衡之际,异变陡生!
谷口那翻涌的黑雾,忽然剧烈地波动起来,如同烧开的沥青!紧接着,雾气向两侧分开,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拨开帷幕,露出一条狭窄的、仅容两三人并行的通道!通道内依旧昏暗,但视线勉强可达数十步,隐约能看到怪石嶙峋的谷底。
一个身影,缓缓从通道深处,走了出来。
来人身材高瘦,穿着一件式样古朴、边缘绣有暗银色扭曲符文的黑色长袍,袍袖宽大,几乎垂地。头上戴着一顶遮住大半面容的兜帽,只露出一个线条锋利、肤色惨白如纸的下巴和一双薄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踩踏着某种无声的节拍。手中并未持任何兵刃,只是自然垂在身侧,手指修长,指甲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乌青色。
他走到通道口,恰好停在黑雾与外界光明的交界处,不再前行。兜帽的阴影下,两点幽暗的红光微微亮起,如同深渊中窥视的眼睛,精准地锁定了蒋瓛。
没有言语,但一股冰冷、黏腻、充满无尽恶意与精神压迫感的意念场,如同实质的潮水,轰然向蒋瓛及他身后的队伍席卷而来!
“呃!” 钟六和几名军士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头痛欲裂,耳边仿佛有无数疯狂的呓语在嘶吼。连昏迷中的王把总和玄玑子(或许是其玉牌的应激反应),身体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冯绩更是浑身剧颤,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他认得这股意念!这是“影月”祭司!他怎么会亲自出现在这里?!
蒋瓛首当其冲!那意念冲击如同万吨冰水混合着精神尖刺,狠狠撞在他的意识壁垒上!他眼前一黑,气血翻腾,若非血契在受到强烈精神冲击的瞬间自动激发,那团暗红星云急速旋转,释放出一层冰冷的、带着吞噬属性的精神屏障,勉强抵消了大部分冲击,他恐怕已然受创!
饶是如此,他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鼻腔再次发热。他强行稳住身形,绣春刀铿然出鞘半寸,刀身之上,暗红色的光晕本能地流转起来,与那黑袍人散发的邪恶意念形成无声的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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