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典虚影悬于矩阵之外,其上那页朦胧的淡金色树影图案,如同被点燃的星图,由内而外绽放出越来越明亮、越来越真实的光辉。
那光芒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某种更高层面的信息显化与规则投射。光晕扩散之处,原本因连番大战而破碎紊乱的空间结构,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抚平、熨帖;残留的狂暴能量乱流被无声梳理、归位;甚至连“终末之影”那翻滚的毁灭雷云和“灰烬使者”漠然的灰白光晕,在这光芒的映照下,都仿佛被短暂地“定格”和“稀释”,失去了部分原有的压迫感。
一种源自古老、浩瀚、深植于无穷维度秩序根基的“存在感”,正透过这页书影,缓缓降临。
审判官-174号的数据光晕完全收敛,化为一个纯粹的、稳定的银色光团,微微低伏,姿态恭谨。它头顶那本法典虚影(此刻已凝实八成)如同最忠诚的卫兵,拱卫着那页正在“活化”的树影。
林风在圣所矩阵内,感受到的冲击最为直接。
那树影的光芒仿佛能穿透一切屏障,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他感到自己的“万象秩序雏形”框架微微震颤,框架内那些源自“树之标记”共鸣、“见习编码”以及审判官规则碎片的“秩序侧”特质,都产生了强烈的、仿佛朝见源头般的共鸣与牵引。而与之相对的,那丝“混沌秩序”本源,以及框架中吸收的“终末”与“灰烬”意蕴,则本能地流露出警惕与排斥。
“这就是……‘树之高层决议庭’特使的降临前兆?”林风心神紧绷,全力运转框架,稳住自身灵魂波动,同时仔细观察着外界变化。
灰烬使者的光团缓缓向后飘退了一段距离,灰白光晕更加内敛,仿佛将自己存在的“痕迹”降到最低,但那漠然的“注视”却更加专注,紧紧锁定着那页树影。它的意念没有任何波动传出,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在观察一头从未见过的巨兽。
终末之影的反应则截然不同。那浩瀚、秩序、根基深植的气息,让它感到了本能的厌恶与威胁。暗紫雷云剧烈翻腾,猩红眼眸中凶光闪烁,但它同样不敢造次,只是将毁灭的怒意压抑在雷云深处,死死盯着那光芒中心。
在所有人(存在)的注视下,法典书页上的淡金色树影,光芒达到了顶峰。
紧接着,树影的“图案”活了。
无数细密到极致的淡金色脉络,如同真正的根系与枝桠,从平面的书页上生长出来,向着三维空间延伸、舒展。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由信息、规则与某种林风无法理解的“秩序本质”构成的投影。
这些淡金色脉络迅速交织、构建,在审判官法典虚影的前方,凝聚成一株约莫三丈高、通体流淌着淡金色光晕、形态古朴而优雅、每一片“叶子”都仿佛由无数流动符文构成的微缩世界树投影。
不,更准确地说,是一株世界树某一截“根系”与“枝桠”结合部的投影。它散发着一种与审判官冰冷机械感截然不同的气息——那是更加古老、更加智慧、仿佛洞察了无穷岁月与维度的深邃与沉静。
投影成型,光芒缓缓内敛。
一个平和、中性、听不出男女老幼、仿佛由无数智慧低语融合而成的“声音”,从投影中传来,直接在规则层面响起,清晰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此界域节点,颇不宁静。”
声音响起的刹那,无论是审判官的银色光团、灰烬使者的灰白光晕、还是终末之影的暗紫雷云,都微微一顿,仿佛被这声音本身的“存在”所影响。
“审判官-174号,辛苦了。”声音转向审判官,“你的记录与上报,很及时。‘原初律令’的异常波动,‘熵增显化体’的现身,以及这位……奇特的‘承载体’变量,都已初步知悉。”
审判官的数据光晕微微闪烁,发出恭敬的回应:“职责所在,根系洞察者-7号阁下。”
世界树投影——根系洞察者-7号,那由淡金色脉络构成的“主干”微微转向灰烬使者和终末之影的方向。
“古老的观测者,还有‘终末协议’的执行单元。”它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此节点目前由‘树’之体系接管处理。若无直接冲突必要,还请暂时退避,或保持静观。可好?”
它的用词是“可好”,但其中蕴含的意志却清晰无比——这是“树”的地盘了,请你们配合。
灰烬使者的光晕微微荡漾,漠然的意念传出:“根系洞察者……久闻其名。既是‘树’要处理家务事,我自无不可。只是……对那只‘小火种’,我很感兴趣。希望‘树’的决议,不会让我失望。”
它的表态模棱两可,既给了面子,也明确表达了持续关注的意愿。
终末之影则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充满了暴戾与不甘,但最终还是操纵着暗紫雷云,缓缓向更远处的虚空退去,只留下一道充满毁灭意味的猩红目光,遥遥锁定此地。它显然不愿与“树”的高层特使正面冲突,但也绝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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