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轩自爆留下的焦黑深坑还在冒着青烟,芷草园的戒严却已提升到最高级别。苍梧征站在结界中枢的望灵台上,望着下方被集中在广场上的百余名师弟,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冷轩的自爆彻底打乱了防御部署,谁也无法保证,这百余人间是否还藏着丁玄英的棋子——毕竟冷轩潜伏半年都未被察觉,穹之灵的信任体系已出现一道致命裂痕。
“长老,这样逐个排查灵力波动根本没用。”慕容景行握着影脉剑,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冷轩的浊气被特殊手法隐匿,寻常检测根本发现不了。若等到丁玄英动手时内奸再发难,我们腹背受敌,必败无疑。”苏沅芷站在他身侧,刚用灵犀镜重新扫描完结界,镜中灵光微弱跳动,显示西南角的灵力损耗比预想中更快,显然冷轩留下的隐患不止一处。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细碎的骚动,巫清岚提着鎏金法铃走出队列,青色道袍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符文,留下一串淡金色的痕迹。“长老,弟子有一法可辨内奸。”她的声音清越如铃,手中法铃轻轻一摇,“我族传承的‘清岚咒’,能引动人体内潜藏的浊气显形,哪怕是被秘术掩盖,也会在咒光下无所遁形。”
苍梧征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却又迟疑:“此咒会不会伤及无辜弟子?”巫清岚摇头,将法铃举过头顶:“清岚咒只对浊气有反应,正脉弟子只会感到通体舒畅,唯有接触过浊气者,才会被咒光染成墨色,浊气越深,颜色越重。”她顿了顿,补充道,“半个时辰前我已用自身灵力试过,绝无差错。”
广场中央很快清空出一片空地,巫清岚踏在符文中央,双手结印,口中念起晦涩的咒文。鎏金法铃随着她的动作不断震颤,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铃音所及之处,地面的符文开始亮起淡青色光芒,如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弟子们排成队列,依次从咒光中走过,大多数人经过时,咒光只是微微闪烁,留下一层温和的青光,唯有少数几人因曾接触过渊之影傀儡,被染成淡灰色,经解释后便被排除嫌疑。
轮到空汰带着师弟云渺上前时,慕容景行的目光突然一凝。云渺是半年前与冷轩一同加入穹之灵的,平日里总跟在空汰身后,性格怯懦,法术修为也只是中等,从未引起过任何人注意。此刻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道袍袖口,脚步虚浮,走到咒光边缘时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别怕,跟着我走。”空汰以为他是紧张,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走进咒光中。淡青色的光芒在他身上流转,映得他眉宇间的正气愈发清晰。云渺咬了咬牙,闭着眼跟了进去,可他的脚掌刚接触到发光的符文,整个人就像被滚烫的烙铁烫到一般,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
原本温和的咒光瞬间变得炽烈,在云渺身上燃起墨色的火焰。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从指尖到脖颈,很快就被浓郁的黑气包裹,黑气中还夹杂着渊之影独有的硫磺味。“是浊气!”弟子们发出惊呼,纷纷后退,手中法器瞬间出鞘,对准了广场中央的云渺。
“不、不是我自愿的!”云渺被咒光灼得满地打滚,黑气从他七窍中涌出,却又被咒光死死困住,无法扩散。空汰脸色骤变,冲上前想要将他拉出咒光,却被巫清岚拦住:“不可!他体内浊气已与灵脉交融,强行触碰会被反噬。”
苍梧征走到云渺面前,声音威严如雷:“冷轩是你同党?你在结界中做了什么手脚?”云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痛苦,黑气已蔓延到他的脸颊,让他的五官都扭曲起来:“是丁玄英!他抓了我的爹娘和妹妹,逼我传递结界的消息,还、还让我把东西藏在芷草园里……”
“什么东西?”苏沅芷快步上前,灵犀镜对准云渺,镜中灵光剧烈闪烁,“是不是与浊灵弹有关?”听到“浊灵弹”三个字,云渺的身体猛地一僵,黑气瞬间暴涨,竟挣脱了咒光的束缚。慕容景行反应极快,影脉剑一挥,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将云渺重新困住:“说清楚!你把浊灵弹藏在哪了?”
“在、在北侧的水井里……”云渺的声音带着哭腔,黑气开始侵蚀他的神智,“丁玄英说,只要明日午时浊灵弹爆炸,毁掉千年灵草,就放了我的家人……我没办法,我不能失去他们啊!”他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所有人都脸色惨白——北侧水井是芷草园的灵脉水源,千年灵草的根系就盘绕在水井周围,浊灵弹若在那里爆炸,不仅会炸穿结界,还会污染整个灵脉,让千年灵草彻底枯萎。
“立刻去水井!”苍梧征当机立断,率先向北侧跑去。慕容景行和苏沅芷紧随其后,巫清岚则留下维持清岚咒,防止云渺体内的浊气扩散。当众人赶到水井旁时,一股浓郁的黑气正从井口缓缓溢出,井水已变成墨黑色,水面上漂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炸弹,正是丁玄英的浊灵弹——炸弹表面的螺旋咒纹正闪烁着红光,顶端的倒计时装置显示,距离爆炸只剩不到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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