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符化作的湛蓝光羽在苍梧山巅消散未久,山间便传来灵脉涌动的轻吟,如古瑟低鸣。两名身披月白劲装的守卫对视一眼,拱手作揖,声如玉石相击:“二位姑娘,苍梧长老已在山门相候,随我等上山便是。”
护刃心头巨石轰然落地,胸口的苍玄麟灵核亦随之温软,暖意如春江化雪般漫过四肢百骸。她提步欲行,衣袖却被江离朱轻轻拽住。“妹妹稍候,”江离朱俯身贴近她耳畔,气息如丝,“苍梧山虽为穹之灵圣地,然如今玄都浊浪滔天,渊之影的眼线如蛛网密布。贸然上山若踏入圈套,岂非得不偿失?不如先寻处安身之所,探清穹之灵近况,再面见长老不迟。”
护刃闻言一怔,奶奶临终前“凡事多思”的叮嘱瞬间在耳畔回响。江离朱所言句句在理,她初入玄都,对穹之灵的虚实一无所知,若山门附近真有渊之影的暗桩,无异于自投罗网。她抬眸望向江离朱,对方眼底盛着真切的忧色,如寒夜星火,让她不由自主颔首应允。
“二位守卫大哥海涵。”江离朱转身面向守卫,笑意温婉如春风拂雪,“我姐妹二人踏雪而来,衣衫早已被寒气浸透,这般模样拜见长老,实有失体统。恳请容我们在山下小镇添置衣物,稍作休整便即刻上山,还望通融。”话音未落,她已从袖中取出一枚灵脉晶石,晶石莹润如凝脂,在天光下流转着淡紫光晕,悄然塞至守卫手中。
灵脉晶石是玄都硬通货,触手温润,灵力精纯。守卫掂了掂晶石分量,脸上露出了然笑意,拱手道:“姑娘思虑周全,是我等疏忽了。苍梧山山门永为二位敞开,休整完毕后径直前来便是。”言罢,侧身让开一条通路,甲胄上的灵纹在雪光下闪着细碎银光。
远离苍梧山山麓,护刃才敢轻舒一口气,鬓角的冰碴随呼吸化作白雾:“江姐姐,你怎知渊之影会在山门设伏?”
“此乃祖辈手札中记载的前车之鉴。”江离朱足尖轻点积雪,绛红裙裾在白茫茫的天地间划出一抹烈焰般的弧度,“渊之影视穹之灵为心腹大患,这些年如附骨之疽般频频渗透。他们最擅伪装成投奔者,借入门之机窃取机密。我们这般谨慎,亦是为求自保。”她抬手遥指前方,“那便是梧镇,紧邻苍梧山,市井繁华,茶馆酒肆林立,正是探听消息的绝佳去处。”
梧镇虽小巧,却因毗邻穹之灵而生机盎然。雪霁初晴,街面的积雪被往来行人踏成晶莹的碎玉,背着法器的修行者与挑担叫卖的商贩交错而过,吆喝声、讨价声与灵具碰撞的清响交织,将玄都主街的萧索驱散殆尽。江离朱熟稔地领着护刃穿行于街巷间,脚下青石板路被雪水浸润,泛着温润光泽,最终在一家挂着“望岳楼”牌匾的茶馆前驻足。
茶馆门楣的黑木牌匾上,“望岳楼”三字以灵脉朱砂书就,笔锋遒劲如盘龙,在天光下泛着淡淡的朱砂红,显然经高阶修行者加持,能涤荡周遭浊气。甫一踏入店门,醇厚的茶香便裹挟着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如丝绸般拂过冻得僵硬的肌肤,让护刃不由自主打了个满足的轻颤。
“二位姑娘里边请!”店小二身披厚实棉袄,脸上堆着生意人的活络笑意,“楼上有临窗雅座,既得暖炉熏风,又能尽览苍梧秀色,姑娘们要不要移步?”
“便选那处雅座。”江离朱语气爽利,抬手从袖中取出几枚铜钱,“再泡一壶顶级云雾茶,配两碟精致点心,劳烦快些。”
“好嘞!片刻就到!”店小二接过铜钱,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
楼上雅座果然清净,八仙桌配着铺了棉垫的太师椅,暖意融融。透过窗棂向外望去,苍梧山如黛色屏障横亘天际,山顶的灵脉塔楼沐浴在天光下,鎏金瓦当折射出璀璨光晕,宛如遗世独立的仙宫。护刃甫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将脸颊贴在微凉的窗玻璃上,眼中满是憧憬:“江姐姐,你看那塔楼,美得像画里的景致。等我们入了穹之灵,是不是日日都能望见这般风光?”
“自然如愿。”江离朱在她对面坐定,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过堂内。雅座周遭几桌客人看似寻常:一桌男子身着粗布短打,低头默默品茶;另一桌女子长裙曳地,正轻拢鬓发。可江离朱敏锐察觉,那粗布男子指节布满老茧,是常年握兵的痕迹;长裙女子抬手时,下意识将裙摆掖在腰侧——这般姿态,绝非普通茶客。
“妹妹初到玄都,对这里的势力盘根怕是不甚清楚。”江离朱收回目光,恰逢店小二端茶上来,她执起茶盏,指尖拂过温热的杯壁,轻轻吹开浮叶,“如今玄都表面由穹之灵执掌乾坤,实则暗流汹涌,渊之影、黑石盟等势力如饿狼环伺。尤以渊之影为首,首领丁玄英野心勃勃,传闻他一直在搜寻苍玄麟灵核,欲借灵核纯净之力,炼制无坚不摧的机械兵,妄图独霸玄都。”
“苍玄麟灵核?”护刃心头猛地一缩,下意识抬手按住胸口。这灵核是三峰神社的镇社至宝,她从未对旁人提及,江离朱怎会知晓?指尖下的灵核似有感应,微微泛起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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