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落在苏晴晴手中的渡人者之灯上,又仿佛穿透灯盏,看到了那封已然消散的信。
“如果不是你们闯入这绝望的循环,如果不是妈妈这封……用她最后的生命与思念写就的信,穿透了时空与虚妄的阻隔,直达我的灵魂深处……我恐怕,真的要在那个自己创造的、名为‘爱’实为‘狱’的囚笼里,沉沦到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也未必能醒。”
她再次转向团队三人,眼神中的感激如同实质。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的勇气,谢谢你们的坚持,更谢谢你们……带来的‘回头的可能’。”她又一次,郑重地、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古礼。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庄重,更加发自肺腑。
苏晴晴连忙虚扶:“林女士,您不必如此。渡人解惑,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林寻待她直起身,才开口问道,语气平和而带着引导:“林女士,执念已消,囚笼已破。如今你灵台清明,可曾想过,接下来该往何处去?”
按照“渡人者”一脉的习惯与阴司默认的规则,像林月如这样因执念滞留人间、甚至衍生出心魔的魂体,在执念化解后,通常需要引导其前往轮回之所,接受地府的审判与安排,重新进入生死轮转。这也是了结因果、回归正途的最常见方式。
然而,林月如却缓缓摇了摇头。她脸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容,那笑容里,有苦涩,有歉疚,有深深的眷恋,最终都化为一种极致的温柔。她望向窗外的月光,视线仿佛投向了遥远的鬼市方向。
“轮回转世,涤净前尘……那或许是许多魂魄的归宿。”她轻声说,声音飘渺却坚定,“但我生前,为了一己执念,自闭于宅,未能承欢母亲膝下,是为不孝;死后,又因这执念化作地缚之灵,滋长心魔,搅扰一方安宁,险些酿成大祸,是为不仁不义。如此不孝不仁不义之魂,又有何颜面,去面对地府明镜,判官铁笔?”
她收回目光,看向苏晴晴等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恳切与唯一的渴望。
“我如今大梦初醒,万念俱灰……唯有一事,耿耿于怀,难以放下。那便是我的母亲。”她的魂光微微闪烁,显示出内心的激动,“自我固执地把自己关在这里,直到郁郁而终,我与母亲,已是数十年未曾相见。我甚至不敢去想,她是如何度过那些失去女儿音讯的岁月。而后来……从你们的只言片语,从母亲那封信中蕴含的百年思念……我方知,她竟以某种方式‘存在’着,还在等我,等了我……上百年。”
“我的心魔因‘等待’而生,而我的母亲,却用真正的、无私的母爱,践行了另一种‘等待’。”泪水再次盈满她的眼眶,“我不求宽恕,不求来世。我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去到她身边。哪怕,只是作为一个看不见的游魂,远远地、悄悄地看着她那间‘解忧堂’,看着她在灯下忙碌或静坐的身影,知道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如此,我便心满意足,再无遗憾了。”
这个请求,让苏晴晴、林寻和库奥特里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鬼市,那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它游离于阴阳两界、仙凡之间,有着自己独特的运行法则和壁垒。生人需凭特定信物或机缘方可进入,而死魂……寻常魂魄,若无特殊引渡或强大执念形成的特定“资格”,根本连鬼市的入口在何方都感知不到,更别提进入了。林月如虽然曾经是强大的地缚灵核心,但如今心魔已除,执念已消,回归为一个相对纯净但也相对“普通”的魂魄,想要进入鬼市,难如登天。
库奥特里挠了挠头,看向林寻:“老板,这……鬼市那地方,咱带个生魂进去都费劲,这……”
林寻眉头微蹙,显然也在思考其中的可行性。直接带入鬼市几乎不可能,但就此拒绝一个灵魂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恳求,又似乎过于冷酷。
就在这时,苏晴晴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光华内蕴的渡人者之灯,又抬头看了看林月如充满期盼与忐忑的魂体,心中一动。
“林女士,”苏晴晴的声音柔和而清晰,打破了沉默,“鬼市壁垒森严,寻常魂魄确实难以进入。但是……”
她举了举手中的灯盏,灯芯处的光芒随着她的意念,微微跃动了一下,散发出一种温暖而包容的气息。
“这盏渡人者之灯,不仅是驱邪破妄的明灯,在某些情况下,亦能暂时庇护与承载纯净的魂灵,作为指引归途的‘舟船’。如果你信得过我们,愿意暂时寄身于灯火之中,我们可以尝试……以此灯为媒介,带你一程。待到接近‘解忧堂’,或许……能有办法让你见到令堂。”苏晴晴说得谨慎,她没有打包票,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的途径。
林月如闻言,目光立刻牢牢锁定在那盏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灯上。那光芒,让她感到无比的亲切与安心,仿佛其中真的蕴含着母亲的气息。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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