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悄然流逝。转眼间,扶苏落子墨辛已过去月余。深宫的日子表面平静无波,仿佛一潭死水,唯有扶苏自己知晓,水下正有暗流在缓慢而坚定地涌动。
子衿如同最忠诚的影卫,小心翼翼地执行着扶苏的每一个指令。通过“石渠阁旧例”,景子衿那边断断续续传来消息:所需的青铜料与木材已通过几支不同的商队,化整为零,隐匿在械造坊附近几处可靠的民宅地窖中。过程虽曲折,所幸并未引起官方注意。
然而,坏消息也随之而来。子衿面色凝重地汇报:“公子,景大人设法接触了墨辛师傅的一位弟子,得知……弩机的试制,遇到了难关。”
扶苏正在临摹一幅舆图的手微微一顿,抬起眼:“何种难关?”
“据那弟子说,依照图纸思路,弩廓内部结构需做调整,但现有的铸造工艺难以达到要求,几次浇铸都出现了砂眼或应力裂痕。而且,那改良的望山对青铜的韧性和硬度要求极高,坊内储备的寻常铜料……不堪用。”子衿的声音带着沮丧,“墨师傅他们连日尝试,耗费了不少材料,却进展甚微,坊监已有所察觉,言语间多有斥责。”
扶苏沉默了片刻,脸上并无太多意外之色。超越时代的思路,必然需要超越时代的工艺和材料来支撑,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没想到瓶颈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具体。
“知道了。”他淡淡应了一声,挥手让子衿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扶苏放下笔,走到窗边。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映照着他年轻却已刻上沉重思虑的脸庞。材料与工艺……这是他目前凭借自身和母族势力极难解决的问题。秦国对青铜等重要物资管控极严,尤其是军工领域。而高深的铸造技艺,更是掌握在少府核心的匠作大监手中,绝非一个被边缘化的墨辛能够触及。
难道,这第一步就要夭折?
不甘的情绪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内心。他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意识再次沉入那片灰雾空间。空间依旧,存放着帛书、神秘竹简、清水干粮,以及……他目光落在空间一角,那里静静躺着一卷他早已绘制好,却一直觉得过于惊世骇俗而未曾拿出的图卷——那是他凭借“过目不忘”和现代知识,结合《百工图解》中的力学原理,默写出的唐代陌刀的简化版锻造构想!
陌刀,乃步战重器,斩马破甲,威力无穷。若能成制,无疑是未来战场上的一张大杀器。但其对钢材的要求,对折叠锻打工艺的需求,远比改良弩机更要苛刻百倍!他原本打算待根基稍稳后再徐徐图之,如今看来,连弩机的改良都举步维艰,陌刀更是镜花水月。
“系统……”他于心中无声呼唤,“签到。”这已是他每日的习惯,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心情如何。
【叮!检测到宿主位于大秦咸阳宫偏殿。符合签到条件,是否签到?】
“是。”
【叮!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初级矿物辨识术。奖励已发放,请宿主自行领悟。】
一股清凉的气息融入脑海,并非具体的知识灌输,而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提升。扶苏感觉自己的双眼似乎变得更加敏锐,对周围环境中金属、矿物的气息有了一种模糊的感知力。他甚至能“感觉”到不远处殿柱青铜基座那微弱的金属反馈,以及自己随身玉佩中蕴含的温润玉气。
这能力……看似无用,毕竟他不可能现在跑去鉴别矿石。
等等!
扶苏心中猛地一动!
他迅速将意识集中到系统空间内,尝试运用这刚刚获得的“初级矿物辨识术”去“感知”空间内部!
就在他精神力触及空间内那片虚无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他“看”到了!原本空无一物的灰雾空间,在他运用辨识术的视角下,内部竟浮现出一些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点!这些光点色彩各异,稀稀落落地散布在空间各处,如同夜空中的微尘。
其中,有几个光点相对明亮一些,散发着独特的“气息”。一个带着冰冷的金属锐意(陌刀图纸),一个带着古老苍茫的韵味(神秘竹简),一个带着生机勃勃的律动(上次签到残留的一粒优质粮种)……
而更多的,是极其暗淡、几乎与灰雾融为一体的光点,它们的气息微弱而混杂。
扶苏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他尝试着,将精神集中在一个散发着微弱“土石”气息的暗淡光点上,并传递出一个强烈的意念:“提取!”
“嗡——”
空间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下一刻,一小撮灰黑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砂状颗粒,凭空出现在他摊开的手掌中!
这……这是?!扶苏瞳孔骤缩!
他仔细端详着手中的颗粒,运用“矿物辨识术”,一股清晰的讯息反馈回来:磁铁矿砂(低品),内含微量铬、钒元素。
铬!钒!
扶苏的呼吸瞬间急促!作为穿越者,他深知这两种元素在冶金中的重要性!铬能显着提高钢材的硬度、耐磨性和抗腐蚀性,而钒能细化晶粒,提高强度和韧性!这正是解决弩机青铜材料性能不足,甚至是为未来锻造陌刀打下基础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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